的。
“大姐姐,我過江的時候才摘下來的百日紅,還能開好久好久,買吧。五文錢就行了。弟弟病了,想吃肉包子……”孩子中個頭最矮的小姑娘,大概七八歲,一臉髒汙,手臂細得跟旁邊孩子的桃枝一樣。
她跑得很快,但由於太瘦小,又穿著大人的衣服,礙手礙腳,很快被大孩子們拉到了後頭,只爆發一聲哭,然後就消失在墨紫的視線。
適者生存,弱肉強食。說出來多簡單,可當墨紫面對那些苦苦哀求她們買上一枝花的孩子們時,她無法將這個規則套用上去,因為實在太殘忍。
“可憐啊。”船阿大走了過來,搖頭嘆息,“多半是從玉陵百花洲逃過來的,那裡一半以上是花農。這個季節本來會有成千上百船花運到華州各個碼頭,再轉賣全國。聽說百花洲的人視花如命,全靠花季賺取一年的生活。這些人手裡的花如今就是他們唯一的家當了吧。”
運花船如今運了種花人來,怪不得這般悽楚的兩岸,卻散發那麼濃郁的花香。
可惜,種花人無力護花,看花人無心賞花。
買花吧……求求你們……花就要謝了……謝了就換不到錢了……很餓……真的很餓……搖搖欲墜的花兒,是他們實現小小盛宴的最後機會。
“停船。”墨紫聽到有人說。
不是白荷。她已經哭溼了一條絹子,兩眼淚朦朧,根本說不了話。
也不是小衣。她是個不愛開口發號施令,喜歡用行動表現的丫頭。
叫停船的人,是墨紫自己。等理智回到頭腦裡的時候,她未及苦笑,就聽到——
“不能停船”
墨紫抬頭看,見蕭二郎深皺眉頭,從二層的艙板上自上而下,俯視著兩岸。
“停了船,你打算怎麼辦?”將目光收回來,蕭維冷冷看著墨紫。
墨紫當然知道,停船是荒謬的。那麼多難民,以她八兩銀子的財產來救,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她再一次聽到自己的聲音。
“停了船,我可以給那個小姑娘的弟弟買包子。”是的,她用包子救人很拿手。
蕭維瞥了一眼,看不到什麼小姑娘,可他並不笨,能明白墨紫的意思,“幫了一個小姑娘,還有那些小孩子呢?你能幫到每一個人?即便能幫他們一頓,幫得了他們三頓,一個月,一年,一世?”
石磊上得前來,同樣也是皺著粗眉,“好心有個鳥用真是婦人,頭髮長見識短。”
幫得了一個是一個。她把自己的銀子全拿出來,好歹能買兩籮筐的饅頭。那個病重的弟弟,吃飽了,也許就能有抵抗力,也許就能活下去。還有那些手裡的花就要謝掉的孩子們,飽了一頓,就能多捱兩天,得救的機會沒準就多兩成。可是,如果什麼都不做,這麼艱難的條件下,最先遭殃的是孩子。
墨紫張了張嘴,心裡的話就在舌頭尖上轉,但她最終默然了。永福號她能讓蕭二郎滾蛋,這艘船上她只是個二等丫環。而即便船能停,能買十筐二十筐的饅頭,只會讓玉陵的百姓搶紅了眼,一旦引發暴動,後果不堪設想。
“蕭將軍說得是,是墨紫想得簡單了。”秋泉的眸子妥協地低垂,墨紫一手拉白荷,一手拉小衣,往前頭船艙走去,“難民人數眾多,行船也恐生波折。未免夫人姑娘們受驚,還請加快船速,早日進鎮裡面好。”眼不見為淨。
“這丫頭怎麼回事?一會兒不動腦子要停船,一會兒開了竅似的要快跑,什麼話都讓她說了。”石磊揪著自己的大鬍子往後迅速一瞄,又看回岸上的難民,“也不知道玉陵國內究竟什麼形勢。咱離上都兩個多月,為了拿那個傢伙,都不能和兵部聯絡……”
嘰裡咕嚕抱怨了一通第一貪官,發現蕭維沒給他一點反應,就用力拍肩,“白羽老弟,想什麼那麼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