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將軍,你只有半個時辰。”元澄目送蕭維。
魏佳和仲安也走了。
墨紫坐在元澄對面,“元澄,我知道你用心良苦。”
元澄握住她的手,視線卻不離地圖,“墨紫,我跟你都有不得不回大周的理由。”他竟嘆息,“我不能阻止大周拿你當籌碼,只能拖慢這一切的發生。你——明白嗎?”
“我懂。”她還想去見見閩家人,還有三娘白荷她們,還有紅萸船場。在大周的時間雖然很短,但幾乎所有的朋友都是在此期間交上的。
“而大周和大求,也必須由此水火不容。”他沒有給兩國之間留下一點能緩和的餘地。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是為了金銀。”她何嘗看不清。
“不。”他卻否認了,“是為了我跟你的將來。”金銀,一不需要他籌謀,二隻是永遠的順便。
“信你就是。”她笑著起身,要去看豆綠。
“信我就是。”元澄放手。兒女情長,不需要時時依依不捨和粘緊不放。水在流,情不斷,知道就好。
墨紫走進豆綠的房間。金銀走了,突襲敵船,全在睡夢中錯過。是好還是不好呢?難以決斷。
她上前,見豆綠整個腦袋蒙在被子裡,先是失笑,然後就明白了。
假寐啊——
“豆綠,別裝睡了。”墨紫把被子往下拉,“沒有人這麼睡覺的,因為會悶氣。”
兩隻漂亮的眼睛露了出來,有些微紅,“姐姐,我捨不得一兩和千兩百兩他們。”相處雖短,猶如家人。
墨紫笑,“何不乾脆說你捨不得金銀?”
豆綠想了想才回答,“他很厲害,一個人也可以延年益壽。”所以,她沒有那麼捨不得。
“……這話怎麼說得?”墨紫難得聽到這樣的評價。
“他小時候很苦。”豆綠雙眉輕攏,就出現淡淡愁顏,美不能喻,“被害了太多次,他說同樣服最毒的毒藥,他會比別人多撐一會兒。他曾經被下毒,連太醫都以為死定了,卻被母親的密藥救活,但病殃殃了一年,陷入昏迷數回。最後一次他昏迷七日,醒來母親已火化,而他坐在前往大求的車上。”
那是金銀對墨紫和元澄都不曾展露的過去,但豆綠知道了。如何知道的,是兩人的事。
金銀,在那不正經的皮囊之下,承受著普通人難以想象的怨毒和攻擊。而這一切,來自他的血親。比起元澄的家破人亡,比起墨紫的感情挫折,他的痛苦是很難解除的。因為,害他的人死去的同時,他也失去了家人。他痛快可以大笑的時候,卻揹負起仇人的欠債。
“也許,身為朋友,我對他殘忍了些。”墨紫喃喃。
豆綠不明白姐姐的話,但她不問,因為她相信該自己知道的,姐姐不會不解釋清楚。就像姐姐不讓她送行,明確告訴她,金銀處境危險,不想讓她跟過去受苦一樣。
“姐姐並不殘忍,也是公子不肯帶我去。他說我笨,會連累他。我想也是,除了種花,連縫衣服都不會。只不過還欠了公子兩件事,不還完,心裡總惦記著。”豆綠情緒卻不惆悵,“等我跟姐姐學點打仗的本事,再去找公子好了。”
“豆綠,你喜歡金銀?”女子喜歡一個人的心思,應該很容易看透,但墨紫看不出豆綠的。這一刻感覺她挺在乎,下一刻又感覺她公事化。
“他是個好人。”豆綠考慮半天后,答道。
好人,在墨紫的字典裡,永遠不會和愛人劃上等號。
“好人嗎?”金銀該笑死了。他就算被劃分為好人,那也是稀有品種。“他走了,你不會難受?不會想念?不會擔心?”
“又不是再也見不著了。”蔥白的指尖露在被子外,晶瑩剔透,“我最擔心千兩百兩,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