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蹣跚地從我們桌旁走過。
“蘇菲,今天有什麼計劃?”我為了表示友好,對她說。爸爸眼光向我瞥過來,好像在說:“你犯錯了。”我馬上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蘇菲呆呆地說:“我十點鐘要去皇冠市場。”然後她扯出自己的購物單子,一項一項地讓我們看了一遍。“我要買黃瓜做黃瓜沙拉。我喜歡他們的薩拉米香腸。買些牛奶……”
我試著打斷她。“我們也有事情要出去。”
她不理會我的提示,還在不停地說:“我兒子是個牙醫,他兩個星期到這裡來看望我一次……”
爸爸開始說話了,語氣很尊重,但比我的更為堅定。“蘇菲,這是我女兒,她只在我這兒待幾個小時。我們正在吃早飯。我們不想聽你講你的牙醫兒子。”
“哦。”蘇菲依舊那麼鎮定地說。
她慢慢移到另一個飯桌邊,其他住戶都低下頭開始研究盤子裡的雞蛋,希望能躲開她。我對她對人的侵擾、對人家對她態度的不敏感吃驚不已。她一定有什麼問題,也許是阿斯伯格綜合徵那樣的神經系統或心理問題。她似乎缺乏一種以可以接受的方式與其他人相處的技巧。
出了餐廳,爸爸低聲告訴我,好像在講一個笑話。“她是最讓人討厭的人了。你知道我聽她說她的牙醫兒子有多少次了嗎?”
我們上樓回房間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想的是,我們的行為多大程度上是由於疾病或年邁,我們的行為舉止在多大程度上表明我們是什麼樣的人,我們一直以來是怎樣的人。是的,生活能夠讓我們變得處事沒有策略,只關心自己,但是有些人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改變自己。那些年輕時候脾氣好的人老了以後依然和藹可親、依然有好脾氣,在薩莫伍德就可以找出這樣的人:他們是令人愉快的。讓人著惱的人也許在年少的時候就讓人們對他們有同樣的感覺。像蘇菲這樣的人也許不瞭解是她讓自己變得這樣孤立的。我理解她,但是我也理解爸爸。
住在薩莫伍德這樣的公共生活區域帶來的一個危險就是,一走出房門你就不在自己的私屬空間了,就會遇見蘇菲這樣的人,無論你願不願意。在這裡生活下去,你就需要在自己對別人表現出的熱情度上設定一個上限,並不時地轉換到自我保護的狀態。
我和爸爸退回到房間,把門關好。
選擇 2002年9月10日
我姨媽貝波剛被診斷出肝癌。她的子女們,也就是我的表兄妹們,開始給她在斯隆肯特林和本地找腫瘤專家看病。他們積極的干預讓我有內疚感,不禁自問我對爸爸的身體關心的怎麼樣?我知道爸爸的肺部透過造影掃描看到有一個不明的陰影,但是他的大夫建議我不要去管它,除非要打算帶爸爸經歷很多嚴格而費力的檢查,甚至化療或手術。我決定採納大夫建議,不去做什麼。
但是我心中還有一個聲音在發問:“你有資格做出這個選擇嗎?我是否在背叛父親?也許有一天,我的孩子對我的身體也會做類似的、好像上帝做出的決定——他們會讓自己承認我已經歷了人生的盛年,所以延緩生命一個月或一年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為另外一個人的身體健康做出決定是一件令人畏懼而棘手的事情,不是我們能夠做、想要做或者願意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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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照考試 2002年10月18日—19日
爸爸還在開車,想要在康涅狄格州續領駕照,這該是多麼有挑戰的一件事情。這有什麼意義嗎?他的反應能力緩慢,他的頭腦有些不清楚,他的頭耷拉在胸前,基本上他的視線超不過儀表盤。不過他開得不快,而且也不往遠處開——最遠就到皇冠市場去買一塊好時巧克力,或者去附近的購物中心看一場下午的演出。我不敢也不能確定要剝奪爸爸開車的權利,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