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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又回到了陽光和新鮮空氣中了。

我把爸爸安頓到車裡,幫他繫上安全帶。“想吃個草莓蛋筒冰淇淋嗎,爸爸?”

“好啊。”

我意識到,還需要更長的時間,沒有快速的解決方法,不會有簡單的一兩步就能撫慰我們心中的痛。

有一種說法認為,如果孩子不高興,媽媽也不會高興的。也許換一種說法也是公平的,那就是,如果父親或母親不高興,女兒也不會高興的。我只有爸爸了,他的情緒就是我的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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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莎白公園 2001年5月25日

我和爸爸去伊麗莎白公園,到外邊透透氣,吃點我們帶的雞肉青菜三明治,享受清新的空氣。我們在玫瑰花園的綠蔭下找到一個長凳,我們把這個長凳當成是自己的。

我開啟帶去的野餐,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三明治。我注意到爸爸細細看著他自己的那塊三明治。“看看這個三明治裡面的各種顏色。”他說道,更像在對自己說。

我這才第一次看看自己的三明治。紅色的番茄,品紅色的洋蔥,綠色的芹菜,淡紫色的葡萄,琥珀色的核桃。稍作停留,看看這個世界的顏色是多麼棒的一件事情啊!下個月,玫瑰就要盛開了。我會停下腳步仔細看一看嗎?

我放慢節奏,讓自己的肌肉放鬆下來。腦子裡又冒出了更多的問題。這次到公園來的意義何在?我生命的意義何在?今天為什麼值得好好活著呢?我為什麼一天之中要計劃做那麼多事情呢?爸爸,我的猶太佛陀,在憑直覺觀照一切。我應該從他身上學一學,此時此地,留意自己呼吸的奇蹟,留意你周圍的氣味、景象、聲音。

為了讓自己置身於此時此地,我總是想著事物的偶然性,生命的脆弱。我告訴自己:“爸爸不會永遠在這裡的,我不會永遠在這裡的。不要想當然地認為這個時候就應該是這樣的。”

我希望還有另外一種方式,我希望我可以欣賞現在這普通的一刻,但仍然能夠保持一種特殊感和敬畏心。我希望我不需要被稱讚,不需要被激怒,也不需要對事情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我向爸爸看過去,我正在衰老的父親,此刻正安靜地坐在長凳上。他看上去心滿意足,只是在自然地呼吸著空氣。他不需要提醒自己,我們這次出來玩,一會兒就需要回去了。時間稍縱即逝,因而必須珍惜它,爸爸不需要用這一點來嚇唬自己。當然,他的內心可能有更多的思緒,比我想到的還要多。但如果我問他:“你怎麼做到的?你怎麼做到這樣自然而然地享受這一天?”我相信他會說:“難道有這麼複雜嗎?”

眼下,我把自己的焦慮,讓人生厭的焦慮放到一邊。

“嘿,老爸,我們去餵鴨子怎麼樣?”

“好啊!”他說。

我對爸充滿感激,他教會了我喚醒自己的各種感覺,吸納生命力量,吐出我自己製造出來的各種毒素,吐出煩惱。

稱呼 2001年5月30日

當父親生病或受到困擾的時候,我會叫他爸爸,就像我小時候那樣。對其他人而言,他總是被稱做路易。他的猶太朋友們這麼叫他,我母親也這麼叫他。

我走進他的公寓,看到他坐在大綠椅子上,衝我微笑。這時候,我會伸開雙臂,就像音樂劇《屋頂上的提琴手》裡面的那個樣子,輕輕地哼唱“老爸爸!老爸爸!”這樣跳著,讓我自己這一天都會過得很愉快。

電話裡,我會問候他:“嗨,老爸!”他會讓人忍俊不禁地回答:“是,簡妮絲·舍麗。”我一直不喜歡自己的小名舍麗,但是由爸爸叫出這個名字,聽起來卻還不錯。

叫他老爸忍不住會讓我微笑。我想這是因為爸爸實在不是個興致高昂的人,卻那麼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