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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快馬加鞭,終於在五天之後,走到了言修居的門口。他筋疲力盡地跨下馬,瞬間覺得天旋地轉,失去了知覺,暈倒在地。
等他再次感覺到知覺,已是七天之後。他只是隱隱約約地聽到有人在他房裡,他緩緩地睜開疲憊的雙眼,看到程希正坐在他的面前。
“世子。”他掙扎著要起身,程希攔住了他。
程希欣慰地笑道:“管大夫,你終於醒了。你已經昏迷了七天,再不醒,我就要徵集天下名醫來給你看病了。”
管修抱歉道:“讓世子擔心了,是管修的錯。”
“你醒了就好。你五天沒吃飯沒睡覺,快馬加鞭趕回來,不暈倒那就奇怪了。”
“管修已將白晝令交給任世子,只不過被困於瀚國,才耽擱瞭如此久。世子……” 管修欲言又止。
程希早已洞察管修想說的話,“管大夫,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從不懷疑你會背叛我寧國,你儘可放心修養。”
管修從沒想過程希竟然這樣信任自己,壓根不需要任何解釋。他被任安尋困在瀚國一個月,這麼長的時間,流言蜚語滿天飛。如果是他自己,恐怕也做不到這樣相信一個人。他掙扎著下地,跪在地上給程希叩了一個頭,“程世子如此信任管修,臣定為世子效盡全力,萬死不辭。”
程希扶起管修,笑著拍了拍管修的肩膀,“對了,米夜的事我聽說了。她是個俠肝義膽的女子。”程希從袖中拿出一個髮簪,塞到管修的手中,“這是在你的馬上發現的髮簪,也許你想留著。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管修握著手中的髮簪,“恭送世子。”
管修愣愣地站在原地,緊緊握住手裡的髮簪。過了許久,他才有勇氣慢慢開啟手心裡的髮簪。在他看到髮簪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像被什麼擊中,莫名的疼痛朝他襲來。他輕輕一吻髮簪,閉上眼睛。米夜的笑臉立刻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管修,你知道嗎?我就是你的妻子。”他的淚抑制不住地流出來,他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從米夜第一次對他說這句話時,他就對這個大膽直白的女子刮目相看。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也從來沒有人那樣執著地天天等他,只為見他一面,只為跟他說幾句話。日復一日,他似乎開始有些期待在門口見到米夜。每天他出門前,都會想,今天米夜又會跟他說什麼話。每天看到米夜等在柳樹下的身影,他竟然感覺到一種欣慰。
這種感覺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或者說從來沒有出現過。他記得重景元曾教過他,喜怒不行於色,只有這樣別人才猜不出你的心思。他一直是這樣做的。可是到了某一天,他猛然間發現自己即使是真的開心,也學會了不表現出來。他就那麼冷漠地對著米夜,不跟她說一句話,不正眼看她一眼。
其實,他從心底瞧不上米夜這樣的樂女。他在遼國當謀士的那些年裡,看多了樂女的輕浮和放蕩。在他心裡,樂女等同於j□j。遼國公培養的那些樂女,就是為了日後送給其他的王孫貴族。米夜不也是遼國公送給程希的嗎!
可是愛情是沒有辦法阻擋的,即使他的內心再抗拒,即使他多不情願和一個樂女扯上關係,但是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愛上了米夜。那天米夜說第二天不能來,要去祭拜母親。他的心裡竟然有些失落,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每天見到米夜。沒見時想念,可是見到了,他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那天,他從外面回來,遠遠就瞧見米夜站在柳樹下,手裡折著柳枝。微風吹起米夜的秀髮,在那一刻,他覺得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他看見米夜頭上掉了一片柳葉,他忍不住走上前,幫她拂去這片柳葉。然而米夜卻不知道,他悄悄收起了這片柳葉,藏在袖口中,像是一個不能告人的心事,埋在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