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被子坐好了。
高鶴行忙取過一領披風為他披上,小聲道:“先生還是早些安歇吧……一切有奴才在,回頭起來,還要趕路呢!”
“我睡不著!”朱允炆道:“你來得正好,我一個人正悶得慌,你就陪著我聊聊吧……
你坐下!”
“奴才遵旨!”
說著,高鶴行便在一截樹根上坐下來。
(2)
朱允炆關心地問:“李長庭怎麼還不回來?你看他有危險沒有?”
高鶴行搖搖頭說:“奴才不敢瞎猜……李長庭功夫很高,以奴才想,縱然不見得能是對方的對手,退一步也應該可以保住性命……只是奇怪,他何以遲遲不見回來?……”
朱允炆皺眉道:“什麼?敵人是誰,這麼厲害?連李長庭也不是對手麼?”
“這……奴才可就不清楚了……”
停了一下,他才又道:“敵人裡面有個姓方的,還有個姓井的,很是厲害,要是李長庭遇見了他們,可就……”
朱允炆不覺怔了一怔,他已不只一次地聽見這兩個人的名字了,高鶴行既然也這麼說,足見這兩個人斷非易與之輩。
一時間,他心裡大大生出了隱憂,不禁為著李長庭的目前安危擔起心來。
“先生好好歇著吧!天快亮了。”
高鶴行說了一句,拱身站起,方待退後,耳邊上卻似聽見了什麼異聲。
朱允炆也聽見了。
一縷尖細的破空聲,自遠方劃空而過,像是哨子般發出了長長的聲音。
高鶴行登時神色一凝,抖手打出了一枚飛蝗石子,卻不是飛向空中,而直襲向當前那一盞高挑長燈。
“波!”的一聲,紙燈應聲而滅。
登時,眼前一片昏暗,東邊天的一線曙光,魚肚子白色,看起來也就格外顯眼。
朱允炆嚇得身子向後縮了一縮,“那是什麼?……”
說話時候,高鶴行已飛身縱出,他輕功極好,一連幾個起落已是十數丈外。說時遲,那時快。即在他身子方自站定的同時,“唏哩!”聲中,天空中再一次傳過來前聞的尖銳聲響。
黎明前的晨曦,甚是晦黯,看不清空中到底是個什麼物體,銀灰灰的閃一閃,“叮!”
的一聲,射向山壁,反彈而墜。
高鶴行身形前縱,趕到近前,彎腰拾起來一看——
一支彎曲如蛇的小巧響箭。
這玩藝兒製作精巧,斷非一般江湖人所施展。高鶴行出身大內,一望即知,正是昔日錦衣衛慣常使用的玩藝兒。
見微知著,不用說,敵人一面已有人發現這裡,正自施展訊號,通知同僚。
果真如此,可就大事不妙。
高鶴行心裡一驚,卻是驚中不亂,當下右手翻動,用“甩把”之勢,“唰!”的一聲,把手上響箭以全力擲出,手法疾勁特別,極是內行。
這便是高鶴行聰明的地方了。
眼前施展,故佈疑陣,以得自敵人之響箭,給敵人以錯導,高明透頂。
響箭出手,發出了極其尖銳的一聲哨音,卻是取勢迂迴,向著左面相反方向飛墜過去。
敵人一面,在不明就裡情況中,萬難分辨,勢將作出錯誤判斷。
高鶴行響箭出手,人已飛縱而起,起落之間,一如燕子的翩躚,落身於數十丈外。
高鶴行落身之處,正是前此響箭來處,他以為這個發箭的敵人,事在關鍵,最是要緊,當盡全力給以殲滅,乃可暫時相安。
這個判斷,甚是正確。
殊不知暗中敵人竟與他打著同樣算盤,即是恨極了他,決計要取他性命。
如此一來,正是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