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劉獅子的部隊非常瞭解。
儘管絕大多數情報來源於啥也不懂的陳師佛,但有些東西,是擺言很容易套話套出來的情報。
比如劉獅子是陝北人,軍隊來源於榆林、寧夏、固原,高階軍官絕大多數來源於其延安老鄉、榆林同袍。
而戴道子和這隊塘騎,都是寧夏人。
在擺言臺吉眼中,這就相當於附從拉尊的喀爾喀部岱青,基本上等於說走就走。
所以擺言想試試,讓這隊人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戴道子找來個懂蒙古言語的塘兵,聽了之後乾笑一聲,他知道擺言臺吉想的是什麼,搖搖頭道:“只要臺吉和大帥的貿易達成,我們身上這些東西,你都能輕鬆買到。”
戴道子對自己身上的鎧甲心知肚明,質量不算好,每次獅子軍發了零花錢,他們就會去工匠那邊淘甲片。
由於塘騎很少參與搶劫任務,所以大夥的主要目的並不是買一套最好的甲片,只是買一套差不多的甲片就足夠了。
他也盼著獅子軍和蒙古人的貿易順利展開,到時候他們可以把身上的鎧甲換八九十頭牲畜,牲畜拉到西寧,連自己兒子用的鎧甲都能買來。
雖然大多數人並沒有兒子,但貿易展開,他們很快就會有婆姨。
沒聽說過土財主找不到婆姨的。
擺言臺吉笑笑,沒有多說。
儘管這裡的物價就是這樣,物以稀為貴。
但實際上擺言……沒辦法一下子拿出五千頭牲畜。
何況他並不希望劉承宗真的在青海開啟市場,這是人之常情。
此時此刻,只需要有戴道子這四十九個人就能讓別人羨慕,等每個貴族都能從俱爾灣買到昂貴的裝備,四十九套鎧甲還能讓人羨慕嗎?
沒有差距和比較,人哪裡還有快樂呢?
“這場仗快打完了,你們之後就回去?”
戴道子理所當然地點頭,問道:“仗要打完了?”
他覺得這場仗才剛開始。
擺言點頭道:“我們過來只是為了搶馬,搶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唄,難道還能把親兄弟打死麼。”
擺言說罷,看看左右,低聲道:“你有沒有覺得,岱青有問題?”
戴道子當然覺得岱青有問題,但他沒說,只是疑惑道:“怎麼了?”
“他是個喀爾喀,古如那邊也有喀爾喀,甚至更西邊的揣旦,永謝布的部落裡也有喀爾喀。”
揣旦就是後來的柴達木,如今永謝布的兩個部落佔領了那裡。
從漠北過來的喀爾喀人混在青海的每個勢力之中,令擺言感到擔憂。
“我們兄弟相殺,喀爾喀的綽克圖臺吉就在肅州邊外看著,我總覺得綽克影象頭狼子,沒準啥時候就會向我們發動進攻。”
戴道子一聽到亂七八糟的部落名稱就直皺眉。
尤其當這些部落名稱還帶著首領名字時,他就腦袋大。
他說:“那你是什麼打算?”
擺言很久沒有說話。
他的心情很複雜,拉尊和古如都是他的兄弟,兄弟相殺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
但兄弟相殺還不是最難受的事。
如果因為兄弟相殺,削弱自己招來外敵,才是最難受的事。
因為這不單讓人難受,還會顯得他們兄弟很憨。
在他們的身邊,有喀爾喀的綽克圖那頭狼,而在俱爾灣,還有劉承宗這頭獅子。
相對來說,獅子更讓他感到安心。
因為每個蒙古人都願意相信,漢人就算再厲害,也撐死不過在安多定居,在康巴待不住,絕不可能進衛藏。
而蒙古人,不但會追進康巴,還會攆進衛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