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雙方火炮都不敢向他們射擊,逃到城門的鬼兵叫門,守軍也不敢放他們進去,一直等到雙方打累了,跑得跑散的散,甘州營的鬼兵也攜俘虜降兵撤出戰場,城內才勉強收容了不到一百人進城。
當天夜裡,李鴻嗣就決定,再也不跟劉承宗的軍隊玩心眼兒了,你們在城外愛咋折騰咋折騰,我不出去還不行嗎?
結果第二天,剛睡著的李鴻嗣就被接替他的柳紹宗喊了起來:“大帥,城外賊兵拉了門紅夷炮過來!”
李鴻嗣很長時間沒好好睡過覺了,嚴重缺覺兒,被吵醒那起床氣曾一下就上來了,火道:“紅夷炮誰沒見過,我手上還有三位平賊小將軍呢,劉承宗有紅夷炮,我知道!”
提起了平賊小將軍,李鴻嗣更生氣了,那本來就是他彷制的高迎祥版獅子炮,本來有二十門,在陝西平叛戰爭中無往不利,歷年戰時毀了十門,甘州一場亂戰,打完仗退下來就剩三門了。
他退到涼州衛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軍匠拿著炮做泥模,如今晾曬的泥模都快能用了,他要再造三十門出來,這種炮他用慣了,威力合適、順手又放心。
但人家柳紹宗不知道劉承宗紅夷炮,一聽就瞪了眼:大帥很懂啊。
他連忙道:“那大帥你知不知道,你的平賊將軍,跟劉承宗的賊將軍,有啥不一樣?”
李鴻嗣自問也是西北對元帥府軍備比較瞭解的人,信口拈來道:“平賊將軍比他的賊將軍大!”
這話確實沒說錯,平賊小將軍彷制的是高迎祥版的獅子炮,三百斤;劉承宗列裝的銅獅子炮,是後來的流寇改良版,二百斤,威力和射程都略差,但是對後勤要求低,機動性更高。
柳紹宗聞言,神情有些古怪:“那大帥還是隨我登西城牆吧,他的賊將軍比你的大,大太多了。”
李鴻嗣登城,就發現城外從早前的兩三千人輪換的圍城營地,變成無邊無沿的萬眾連營,前線的軍隊也零零散散地推進至離城四里,數不清的軍士正埋頭苦幹,把幾座營連線起來,形成縱橫交錯的壕溝。
在那些壕溝最前沿,只是粗略一掃,他就看見許多元帥府軍官模樣的人端著望遠鏡看向城頭。
隨著柳紹宗的指引,李鴻嗣終於看見他口中劉承宗的賊將軍,那是一門體形近丈的生鐵大炮,使用元帥軍招牌式的雙輪炮車,車輪寬得像柱子一樣,成群結隊計程車兵正在幫那門大炮調整炮口。
李鴻嗣只是看了一眼,眼珠子就在那門炮上挪不開了。
他並不是沒見過這樣的炮,見過,大明在中央層面第一次彷制紅夷炮,彷制的就是這種口徑、長度的大炮,從船上搬下來的。
單在去年,朝廷給宣府一鎮,就調了西洋炮一百三十七位,硝石十四萬斤,但是在野戰,尤其是西北戰場上,根本用不著這樣的炮……這玩意在官軍手上根本用不著。
以至於李鴻嗣腦袋裡,壓根就沒有這種炮出現在戰場上的概念。
正當他因為劉承宗的二十斤大炮感到震驚的時候,劉承宗在城外端著望遠鏡,也陷入對涼州城的迷湖裡——啥年代了,咋還有這麼高的城呢?
涼州古城對這個時代的將領來說,誰見了誰迷湖。
軍事技術的發展,一直是成體系的因敵制宜,有矛就有盾,絕大多數時間實現動態的攻守平衡,當某個技術取得巨大進步,就會在短時間裡打破平衡,但最終隨著技術擴散,平衡還是會回來。
城牆也是如此,在那個主要依靠攻城塔等方式壓制城頭守軍的時代,城牆是越修越高,這座涼州城就是那個時代的遺蹟,但這一趨勢被蒙古人大量使用的回回炮改變了。
越高的城牆,意味著底基越厚,上面越薄,而且越容易被投石炮打出來的巨石擊中……到明代負責防守和壓制城頭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