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果新回想片刻,搖搖頭,「應該沒有。」
薛富榮鬆了一口大氣,「那就成啦,您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簽牌兒奴才替您料理就是了。奴才以家裡舅老爺的腦瓜仁兒向您打包票,再過一盞茶的功夫,包準連木頭灰都給您揚盡嘍。」
祁果新站在原地良久沒動靜,最後耐不住薛富榮一疊聲催促,緩緩搖頭,「不成,屋子裡就那麼幾個人,萬歲爺鐵定知道是我乾的了,我得回去承認錯誤去。」
薛富榮沒來得及叫住她,她就一轉身走得沒影兒了。
榜嘎得了皇帝的吩咐,就在抱廈底下堵著等皇后回來,見人繞回來了,立刻往裡通傳道:「稟萬歲爺,皇后主子又回來啦。」
又回來了,多麼奇怪的通傳方式,祁果新這會兒也沒心思琢磨這個,聽見裡頭好像是唔了一聲,低著頭走進去,朝著南炕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萬歲爺,奴才向您認錯來了。」
剛才分明就是她多事才擾得一團亂,心虛腳下抹油溜號了,還敢回來認錯,皇帝負手背過身去不稀得看她,「你怎麼了?」
祁果新跪在地上說得情真意切,「奴才萬死!方才奴才出去了,走著走著覺著不對勁,一回頭,哎呀!您猜怎麼著?」
認個錯還跟說書似的帶轉折的,皇帝險些一口氣接不上來,擰眉坐下捻起筆,沒好性兒的冒了一句,「愛說不說。」
祁果新本想以這種方式緩和緩和皇帝的情緒,但好像沒成功,只好接著往下說:「咕隆咚!掉出來一塊奏事處呈敬的膳牌,奴才愚鈍,不知怎麼的就裹著繡花欄幹給帶出去了……」
皇帝蹙眉轉過身來,冷冷地打斷她,「皇后,你這是拿朕當三歲小孩料理?」
「奴才不敢,萬歲爺英明神武,天下第一。」祁果新知道這個理由說不響嘴,可她想破腦袋也沒想到合理的解釋,這會子不能多說話了,多說多錯,蔫蔫兒的把紅頭簽掏出來,雙手捧著呈到皇帝跟前,「奴才有罪,求萬歲爺責罰。」
沒緣沒故的,誰會平白去做這種框外的事兒?皇帝才不信她沒掉腰子,對著祁果新吹鬍子直照眼兒,「皇后,你偷禮親王的牌子做什麼?」
祁果新冷汗直流,一口咬死了不能承認,復拜下去,「奴才是真心不知情,是……是這簽子想跟著奴才,鬼使神差的就……」
皇帝冷嗤一笑,「照你說的,還得找薩滿太太來給這塊簽子祛祛邪?」
祁果新一怔,極為認同地用力點點頭,「這倒也不是不能夠。」
看來她是打算裝傻充愣裝到底了,皇帝臉色發冷,重重地放下筆,墨汁從筆尖「啪嗒」一聲滴下去,在明黃綢布上迅速暈染了一片黑圈。
雖然當了一程子皇后,整天奴才奴才的自稱著,心裡還是沒敢拿自己當正經主子,眼見皇帝好像真惱了,骨子裡對皇權的天然畏懼重新冒了尖兒,祁果新心裡直發哆嗦,「奴才叫人來換……」
「不必了!」皇帝揚聲一斥。
祁果新煞白著臉,兩腿發軟,再也撐不住身子,往一側癱了下去。
皇帝橫眉打量她,對她從頭髮絲兒到花盆底都覺著不稱意,「皇后,你這是什麼姿勢?」
祁果新立馬扶著栽絨毯重新跪好了,開始溜須拍馬,「回萬歲爺的話,天子一怒威震八方,奴才是為天子威儀所感,震趴下了。」
皇帝如鯁在喉,遲遲說不出話來。自打登基以來,一直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連太后都不曾對他說過一句反話,時候久了,再碰上一個敢和他針鋒相對又打不得罵不得的對手,皇帝還真是沒轍起來。憋了半晌,皇帝望著窗屜子長長出了一口氣,低聲嘆服,「臉皮之厚,朕自愧弗如。」
祁果新在皇帝背後,沒聽真周,往前挺了挺了身子,「萬歲爺,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