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忽然擱了筆,似自言自語,“難得一見的珍品有何用,怎麼都調不出我要的顏色來。”隨即笑望節南和雪蘭,“算了,我不想畫了,咱們去剪些花枝插瓶。今日請你倆來,其實是想請你們八月十六過來送我出嫁,也算是最後一次伴讀吧。”
崔玉真離開畫桌,節南反而走向畫桌。
崔玉真回過頭,瞧節南拿起一支幹淨毛筆,笑得有些虛氣,“你倒想塗鴉”
音尾消聲,崔玉真怔看著節南不但調出了和原畫一模一樣的青綠,還將那一小幅山水一氣臨摹出來。
趙雪蘭也看呆了。
節南放下筆,對發怔的崔玉真道,“玉真姑娘,我可否將這幅臨摹帶回去?”
崔玉真難掩驚詫神色,“你原來會畫?”
節南五指輕觸原畫,“玉真姑娘既然覓得良緣,有愛你之人呵護備至,我也就不瞞著你了。我一直仰慕七公子,從小背摹他的千里江山,對這幅他的小綠山水,自問還能做到一氣呵成。我真羨慕你,手中還有他的真跡,雖然身為他的未婚妻,連他的青綠都調不出來。”
崔玉真忽然臉紅,怒紅,“桑節南,你竟敢欺騙我!”
節南自覺拿起摹畫,“玉真姑娘不要動不動就發大小姐脾氣,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行不通,我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求你施捨我什麼,所以不會看你臉色。我沒有欺騙你,只是沒有告訴你,而這天下仰慕七公子的人多了,並非罪過。反倒是你,一向我行我素,卻又如此自私自利的行為,到了今日,明明享受著那麼多人的愛護,還在那兒自怨自艾的,實在讓我不想忍你。”
伴讀?送嫁?
脫離神弓門,桑浣都只能幹看著,她桑節南還會再給崔玉真當陪襯?
可笑!
節南聲音徹寒,“成親一事,玉真姑娘能想開最好,我今日確實真心來賀,但與玉真姑娘的交情,就到此為止罷。”
第364引 淺夢思狂
節南走得快,坐到車上好一會兒,趙雪蘭才上來。
“她可曾對你撒氣?”節南問。
趙雪蘭搖頭,“沒有,眼睛紅紅的,我也沒好馬上跟著走,稍等了一下,她還是問我出嫁那日能不能陪她。”悄眼看節南的反應,“我答應她了。她好像也沒什麼好友,又與家裡妹妹們年齡差得多,而我是過來人,新娘出嫁那日其實很寂寞很緊張,有個說得上話的陪著,那就好多了。我出嫁的時候,是你陪著的。”
節南淡笑,“我怎麼覺著自己是去看你好戲的?”
趙雪蘭一臉悠然,“我知道你這人口硬心軟,隨便你說,是好是壞我自己會看著辦。”
節南挑挑眉,“我也隨便你。”
趙雪蘭說回崔玉真,“你是真跟玉真姑娘絕交了麼?”
“談不上絕交,我本來就與她不是一類人。起初因為姑母才陪伴她,後來碰巧撞到她與孟元的事,共享她的秘密,連你不也和她親近了不少?”
趙雪蘭輕輕頷首,“的確如此。”
“明明被太多人寵壞了,卻總是悽悽慘慘,缺人愛似得,讓孟元花言巧語騙得奮不顧身,眼盲了一樣看不清真實。索性這輩子不嫁也罷了,結果孟元才消失,就東抓一根浮木西抓一根稻草,抓著了還好似是她對人施恩,延大公子欠了她的才是。”節南忍無可忍,“橫豎她也嫁定了,姑母也用不著我攀崔府這根高枝,而我對她處處看不慣,根本成不了朋友,還是講清楚得好。即便如此,我也虛偽了這麼久,自己沒好到哪兒去。”
趙雪蘭嘆口氣,“你這人真是敢愛敢恨,只是我做不到你這般灑脫。”
“你與崔玉真挺聊得來的,對她也是真心同情,和我這個假惺惺的壞人不一樣。”節南嘻嘻一笑,“想繼續來往,就來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