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車間主任,那你為什麼有時候對我們發號施令?”牡蘭揹著手,在地上吊兒郎當地踱來踱去,顯得一副得意神色。
“噢!那隻不過是我替車間主任傳達傳達而已。”
“那我們就把你看成車間副主任了。”牡蘭依然那樣地踱來踱去。“我叫你鄭主任,不怪味吧。”
小三用手指了指她,笑了。
“不瞞你說,我是奉命而來。”牡蘭站在他面前,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
“奉命而來?奉誰之命?”小三莫名其妙。
“我哥哥。”
“你哥哥?”小三立馬驚喜的:“他回來了?”
牡蘭抿著嘴,有意扭動扭動身子,才說:“他要我轉告你,明天請你去我家裡。”
“噢,我一定去。”
牡蘭的哥哥,是小三初中同桌同學,父親過早去世,他兄妹倆又隨母親後到神柏村。小三進了公社企業。他當了兵,並提了幹,他每次探親回家,第一個先要見到的就是小三。不過今晚,不是她哥哥打發她來,而是她藉此而來。
“看來,鄭主任的架子,還是挺大的。”牡蘭對小三這種不讓坐不禮貌的漠視態度,十分不滿。
“牡蘭,以後有什麼意見?你就提出來,不許你一口一個鄭主任。”
“不許叫你鄭主任,那我就叫你小三吧!”
“可以啊。”
牡蘭站在他面前,歪著脖子,斜著眼睛看著他:“小三同志,我來了大半天,都不敢讓坐。”
“牡蘭姑娘,請——”小三急忙站起來,打個手勢。
“這還差不多,”牡蘭瞟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坐到椅子上。
小三走到床邊,從牆壁衣鉤上取下自己的淡青色短袖穿上,一個大男人在一個姑娘面前,赤著上身,倒不算什麼,只因牡蘭那雙賊眼窩不時在他身上掃來掃去,他覺得很難看,多虧穿著長腿褲衩,若是個三角褲衩,那就更難堪了。
窗外,滴滴答答,小三走到窗前,開啟窗戶,探頭向外望了望。
“真是一場好雨。”他說。
“當然是好雨。”牡蘭假裝看著雜誌,接著又說:“是該下雨的日子嘛。”
“下雨的日子?下雨還有日子?”小三眯起眼睛。
“那當然,”牡蘭又問小三:“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小三斜著腦袋,想了半天搖搖頭:“這幾天忙活的,我都不知道是幾月幾日。”男人一般都昏沉,不注重天年天日。
“你呀,真糊塗,”牡蘭手指指他一下,有笑著說:“今天是七月七。”
七月七,小三忽然想起來了,七月七是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當然,見了面,他們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今晚,如果不下雨,就會有不少的青男青女,去神柏樹下約會,去看牛郎織女星。”
當地有個傳說,七月七夜晚十二點,在葡萄架下,可以聽到牛郎和織女的對話。傳說歸傳說,但誰也沒有真正聽到過牛郎和織女到底說了些什麼。
牡蘭腿搭起坐在椅子中,腳尖上下不停地搖動著,一面唱: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
“……青山綠水帶笑顏。”小三接住唱起來。 ‘
“你怎麼也會唱?”牡蘭從椅子上“飛”到床邊,笑嬉嬉地坐在小三身邊。
“我怎麼就不會唱?”小三也笑著說,有意識地向一邊移動一下身子,保持一定距離。
小三在廠裡,也算是個活躍分子,修配廠的男工女工,本是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無論是夏收支農,還是夜晚看電影,每個男的騎車帶一個女的,有時女人多男人少,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一前一後帶兩個女人。大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