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你對我就不想表示表示?”
表示?小三一時不知所措。
“怎樣表示?”他有些緊張,上下牙在打架,他是第一次這麼緊張,第一次被一個女孩問住了。
他覺得自己太渺小。
“你真是一個傻大個。”牡蘭瘋狂地撲到床上,雙手摟住小三的脖子,親暱地說:”小三,今晚我就不打算走了。”
“滾——”小三猛一推,牡蘭被推下床。
小三長出一口氣,頭依在牆壁上,閉目深思,牡蘭這個不知羞、不知恥的女孩,自己被她耍了,他恨自己太無能,太輕信她人。
牡蘭坐在冰冷的地上,她不明白,她想不通,小三這個大傻瓜,自己向他獻愛,有什麼不好。
“送我出去。”牡蘭氣勢洶洶的。
“咋來咋滾。”小三沒睜眼,也沒動身子。
“給你愛,你都不愛。”牡蘭走到門邊。
小三不搭理她。
“咚”,門似雷鳴電閃,開了合了,合了又開了。
牡蘭站在房簷下,氣得鼓著腮幫子,臉象下雨的天,陰沉沉的。
“打一輩子光棍,都不虧你。”牡蘭從窗鏡中看到小三渾然未動,她氣憤難平,便對著窗戶,絮絮叨叨地罵個不停:“你這輩子都討不到老婆,討下個老婆,不是瘸胳膊跛子腿,便是瞎眼窩豁子嘴,好叫你一輩子不稱心,不如意。”
“你——”小三氣得跳下床。
她逃之夭夭。
小三倚門而立,目望廠門,這個“情賊”是從那兒進來呢?這個“野貓子”是從哪兒飛來呢?
雨,又下起來了。
10 三臨柏樹
就在李維琴同路花走出鞋帽廠的同時,小三早就悶坐在柏樹下。他這樣地坐著不知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七月七的別離,是他意想不到的。從那以後,每天晚上,他都要上這兒轉一轉,看一看,他真希望有一晚,路花又在這裡偷偷地哭,默默地流淚,那他該是多麼的歡喜,多麼的興奮。可是,他來了一次,失望一次;來了兩次,失望兩次……
寒風瑟瑟,飄來一股冷意。
“冬日了,天冷了。路花,你真的不會再來嗎?”他自言自語的。
天氣真的冷了,他內穿一件已舊毛衣,外穿一件四兜制服上裝,這會兒真覺得寒意難耐。但他不忍離去,再等等,再等等,他懶洋洋地動了動身子,又裹了裹身上的衣襟。坐在土臺上,依在樹杆上,真像一個可憐的無家可歸的乞丐。
一陣微微的驚動聲,使小三睜大眼睛,四處觀望一下,只見兩隻野兔在他面前,一前一後追來追去。他看著看著,不禁笑了。
“大冷天,你們不去安眠,也出來尋情?”驀然間,小三眼睛一亮,笑容溢臉,“早見狐子,晚見兔,這是個吉利的徵兆,路花一定會來的。”
抬起頭來,他向來路望去,果然有人向這兒姍姍而來,小三興奮地站起身,奔過去,頓時,他又傻了眼。
“又是你,你又來幹什麼?”小三氣的血都溢滿了臉。
牡蘭的心抖動了一下。
“小三,我全是為了你。”她好不介意地說。
好一個假情假意的傢伙,好話壞話她能說出口,好事壞事她能下了手。
“你滾開,我不需要你。”小三厲聲說。
“小三,”牡蘭不生氣,望著他,語氣略帶一些悲哀,“大冷的天,難道你真為一個根本不愛你的人送死。”
“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我就掐死你。”小三握緊了拳頭。
人不怕死是假的,牡蘭頓時怔住了,在這黑天黑地裡,一旦給小三激怒了,他真敢給自己弄死,掩埋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