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是眩暈的。
“醒了就沒事了,醒了就沒事了。”高野瞅著他,露出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
陳錦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坐在病床上,看著醫生的嘴巴開開合合,愣是一點聲音沒有傳到他的耳朵裡,他只覺得這天的陽光,特別的好,眼前是迷濛的白,有點刺眼,也有點……孤獨。
是了,趕走了高野之後,整個病房裡除了他,就是醫生護士,沒有一個親戚朋友,他像是被拋棄了一樣,獨自一人面對這個世界的無限惡意。
“好好休息吧。”
這是他聽進去的第二句話,第一句話是——以後,你可能站不起來了。
醫生和護士魚貫而出,病房只剩下他一個了。才剛動過手術,右腿依舊沒有知覺,麻藥過去之後,連痛覺都一併消失了。
拒絕了任何人的探望,不接任何人的電話,在醫院躺了一個月,獨自一人辦了出院。上計程車的時候,瞧見高野遠遠地站在醫院門口,不知道看沒看到他,陳錦衡躬身鑽進車裡,關上門之後,連餘光都沒有投過去。
大學畢業後一年,他有了一份令人豔羨的高薪工作,租了公司附近一處五六十平的單身公寓,每天兩點一線,倒也充實。
現如今,公司人事方面約他面談,委婉地提出他的形象與公司發展不和,之前的工資已經打到了工資卡里。說的委婉,不過是嫌他瘸了一條腿。陳錦衡客氣地跟人事部經理道謝,拄著柺杖離開公司,之前共事的同事,遠遠地指著他掩嘴說著些什麼,無一人上前。
人心涼薄,他早就深有體會。
市中心的房價一天高過一天,手頭上略有積蓄,多住上一年半載也不成問題,可是現在沒有了工作,錢能省一點是一點,也合該為了以後的生計多做點打算。
陳錦衡退掉了這間住了一年的房子,去遠郊的城區租了一間八十平左右的小居室,請人過來簡單地打掃了一下,就算是落了窩。
憑他現在的條件,應聘工作連個身體健康四肢健全的基本要求都達不到,管理系畢業,沒有什麼長處,只能在家當當槍手、給人寫寫論文或者翻譯一下檔案,都不是什麼技術活,一層層地剝削下來,到他手上也沒剩多少,勉強餬口。
如果不是那一通電話,陳錦衡都快忘記了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錦衡,你還好吧?”電話那頭,高野的聲音依舊低沉溫柔,對他卻再無半分吸引。
“有事?”
“沒有,就是……突然在手機裡看到你的名字,打過來問問。”
“要是沒事我就掛了。”
“別!”突然變得尖利的聲音讓陳錦衡皺了皺眉頭,“我……我之前一直不敢打給你,那件事,我很抱歉。”
“不用,畢竟醫藥費都是你出的。”
“錦衡,我……我就想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不必。”
“我們……”
陳錦衡打斷高野的話,說道:“已經沒有什麼我們了,這是你的選擇,也是我的。”
“我跟她取消了婚約。”高野的聲音有些支支吾吾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但是我真的想……”
“不用。”陳錦衡在這個時候,覺得自己冷靜的就像一個外人,“即使沒有了一條腿,我也並不是只能依附著你才能生活,過去不是,現在依舊不是。”
“對不起。”
三年的相處換來三個字,倒也挺划算。
陳錦衡捏了捏自己的右腿膝蓋,刪了對方的聯絡方式,關閉了自己的qq,斷絕了一切和別人聯絡的渠道,徹底把自己跟外界隔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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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錦衡大概自己也不會想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