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人自己靜靜地坐著,輕易也不管旁的人。
齊鈺喜歡美人,滿屋子的鶯鶯燕燕礙於身份看不了,但是眼前這位張貴人美少年,他卻可以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他灼灼的視線,很快便被發現,張貴人朝他眨眨眼睛,齊鈺便回敬一個友好的笑容。
皇后對眾妃唸了些日常,目光掃過來道:「齊貴人,張貴人。」
齊鈺連忙起身,張貴人也應聲站起。
皇后遠遠看著兩位並肩而立的少年男妃,雖都穿著樣式差不多的宮裝,張貴人白皙的肩不知羞地露出了大半,齊貴人的衣裳卻快要包到脖子根了。
再看樣貌,張貴人妖媚,齊貴人臉上包著紗布,聽說臉上受了傷,不知傷勢如何,皇后乃正宮,皇帝嫡妻,看不慣妃嬪總是擺出一副狐媚小妾樣勾引皇帝,瞧張貴人只覺扎眼,齊貴人就有些敦厚了。
且齊貴人出身不錯,貴族子弟,這是張貴人拍馬都趕不上的。
皇后心裡已對齊鈺有了一絲偏頗,面上倒也沒顯露出來,對著他倆道:「你二人同處毓秀宮偏殿,毓秀宮主位至今仍空著,本宮的意思,你們該明白了吧?」
齊鈺有些吃驚,嬪以上才有資格入住一宮主殿,這是常識,皇后之意應就是鼓勵他與張貴人競爭,努力討好皇帝晉位。
可惜齊鈺沒一點興趣,他巴不得一直透明,不讓皇帝注意到他,做嬪再有好處有什麼用,第一條就是要侍寢的,穿成男妃已由不得他了,爭不爭寵他卻能決定,反正皇帝一年之後就要換人,到時大家一起退休,一群炮灰守著一顆就要壞掉的菜,還有何好爭的?
齊鈺假裝自己沒聽懂,老實巴交傻站著,安靜如雞。
張貴人揚了揚眉,似乎很有興致。
皇后將兩人各自的反應看在眼裡,微微一嘆。
一位年輕妃子咯咯嬌笑道:「皇后娘娘真是寬宏大量,不大計較出身呢。」
這妃子穿金戴銀,身著華服,敢在皇后面前多言,應當有些地位,她這是在冷嘲熱諷張貴人呢,張貴人臉色一沉,冷冷瞥向那位妃子。
然而妃子並未收斂,反而輕蔑地望著張貴人,好似在說,區區貴人,能奈我何?
皇后輕咳一聲:「好了麗嬪,你少說幾句。」
年輕妃子——麗嬪扶了扶鬢邊一隻八寶珠釵,笑著住了嘴。
皇后又獨獨叮囑張貴人:「入了宮,就都是伺候陛下的人,你的過去本宮並不想管,只是提醒你一句,以前那些陋習,莫要帶到皇宮裡來。」
張貴人死死咬著嘴唇,嫣紅的指甲差點刺破掌心,若說麗嬪只是陰陽怪氣,皇后簡直就在往他心口捅刀子了。
齊鈺與張貴人無甚交情,還被張貴人鄙視過,都有些看不下去,心想他就犯賤這一回,假裝自己聽岔了,誤以為皇后是在對他訓話,拱了拱手道:「多謝娘娘提點。」
「沒什麼。」皇后笑著轉向齊鈺:「齊貴人,你的傷如何了?」
齊鈺心想終於有人問了,正好讓他的臉過一下明路,省得敬事房又來惦記。
齊鈺認真道:「已好了不少,仍有些腫脹,太醫讓臣再養些日子……」
麗嬪掩唇輕笑:「這麼久了,就是斷手斷腳也該接上了。」
齊鈺故意說得誇張,麗嬪的質疑正中他下懷,齊鈺隨即語氣謙和道:「皇后娘娘、麗嬪娘娘若是不介意,可要看一眼臣的傷?」
皇后原本不是真對齊貴人的傷感興趣,齊貴人如此說了,皇后不好拒絕,倒是麗嬪,目光遊移有些抗拒。
其他人此時雖未插話,大多數已看了過來。
齊鈺就等著目光匯聚這一刻,主動將紗布褪下,眾人猝不及防,就見到了一張難以形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