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p;…
&ldo;是金氏餘孽,是金氏餘孽!&rdo;
&ldo;殺了那小孽種,跟鹿夫人請賞呀!&rdo;
&ldo;快,快,快射箭!小孽種逃得真快……&rdo;
-----------------------------------------
天色漸明,殷色朝霞蔓延,半邊天空都似流溢著鮮亮的血光。
男童瘸著腿,抱著小女嬰來到丹柘原,那個據說經歷幾次大戰,每一寸土地都曾染過鮮血的地方。
他渾身青紫疼痛,辨不出在這夜艱難的奔逃裡到底受了多少的傷。瀝瀝的鮮血從腿部掛下,同樣浸濕著這片土地。
唯一沒有知覺的,是他抱著小女嬰的右手。
三四個月的嬰兒,不算沉,可也不輕;即便是大人,這樣一整晚抱著,也該手痠背疼了。
何況他不過一個七歲的男童,被人當作了最值錢的獵物整夜追逐趕殺。能逃出一條命來,已是奇蹟。
他用左手抱過女嬰,悄悄地活動著右腕,盼著那麻木感儘快散去,也盼著他腳上能多出一絲力氣,讓他繼續他的逃亡之路。
無親無故,無依無靠。
孤孤單單生死難卜的逃亡之路……
他抬頭看一眼漸升的日光,眩暈得踉蹌了下,趕緊把女嬰抱得緊些,生恐她會掉落。
可腕間到底已經無力了。
被人棍擊過的左臂腫大得足有平時兩三倍粗,血水正從面板破裂處慢慢往外滲著。
他覺得女嬰沉沉的,直要往地上墜。
&ldo;小今,小今!&rdo;
他喚,淚水從他好看之極的小小面龐一滴滴落下,飄在女嬰的臉上。
他已衣衫襤褸,滿身傷痛,而她水碧色的襁褓依然明潔如新,完全不曾意識到眼前的危機。
她本就乖巧,吃飽了羊奶便安安心心地蜷在男童懷裡睡覺,一路的顛簸讓她愈加感覺到親人便在身邊,睡得便格外香甜。
她睡夠了,這會兒已經醒了,粉嫩的小嘴打著大大的呵欠,腹中還未覺出飢餓,看著眼前有張熟悉的臉,便咧一咧嘴。
男童的淚水飄到臉龐,濕濕熱熱地滑在她嬌白的面頰,更像誰在逗她玩耍,她便咯咯咯地笑起來。男童落一滴淚,她便咯咯咯地笑幾聲,落一滴淚,她咯咯咯笑幾聲……
她完全不懂得這個讓她歡笑的遊戲有多麼的悲慘,沒牙的小嘴兒笑得說不出的天真可愛,黑黑的眼睛彎得跟月牙兒似的。
遠處,隱隱又有馬蹄聲傳來。
男童愈發驚慌。
他是某些人心中必須除去的禍害。天生穎慧和自小的神童之名,更堅定了他們斬糙除根的決心。
他們不會放過他;而他到底只是孩子,除了一身的傷已經一無所有,的確不可能在未來看不到窮盡的逃亡之路上保全另一個孩子。
前面有木槿花開得正盛。
這朝開暮落,每朵只能競得一日芳華的花兒,一早便迫不及待地盛開了。
從不是傾城國色,可滿樹繁花,同樣嬌艷奪目,芳姿婀娜。
他邁過及腰的荒糙,努力託高手中的小小女嬰,不讓她的襁褓被露水沾濕,蹣跚地走向木槿花。
將女嬰放下時,她還在笑著,咯吱咯吱地笑出了聲。
他輕聲道:&ldo;小今,也許他們很快就追來了,你要繼續乖乖的,不能哭!&rdo;
女嬰像聽不懂,傻傻地看著他,忽而咧嘴一笑,開心地舞動手足,掙開了襁褓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