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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頁

黑袍公子忽然間覺得心頭也有什麼割裂了。

微微模糊的眼前,依稀是當年那個拿著竹竿去敲青梅的小公主,鼓著包子似的笑臉圍了井欄跟著他奔跑笑鬧。

他飛身掠起,從木槿身畔奔過。

木槿便頓下身,淚痕斑駁的面頰有些許愕然。

黑袍公子已彎腰撿起那繡鞋,站回她跟前。

木槿只覺他更高了,高得兩人對面站著,她得仰著頭才能看到他。

黑袍公子靜靜地凝視著她,片刻,才拿他滿是繭意的粗糙手指輕輕拭去她眼角滾落的熱淚,一彎腰將她抱起,如小時候抱著那四五歲的小女娃那樣輕便小心。

他將她放到山石上,垂下赤。裸的足,拿他質料珍貴的衣袖去擦拭她足上的血跡和塵土,然後握著她的腳踝,小心為她穿上繡鞋。

他的手掌寬大,手指剛健有力,但握著木槿那小巧膩白如凝脂般的秀足時,卻又異常地輕悄柔和,如捧著一件精緻易碎的絕世珍寶。

木槿低眸瞧著他,凝噎無聲,低覆的黑睫如被雨水打濕了的鴉羽。

她想喚一聲&ldo;五哥&rdo;,卻覺嗓子被堵得結結實實,乾涸如淤滿了風沙,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來的正是她的五哥,蕭以靖。

不曾送親、不肯親眼看她出嫁的五哥,卻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她和她的夫婿洞房。

再替她將衣裙上的灰塵拍了拍,蕭以靖才立起身來,靜靜凝視她片刻,忽一張臂,寬大衣袍已裹住她單薄的身形,迅速將她攬住,運起輕功來,向微透清光的東方飛奔而去。

他一起身,立見十餘名黑衣高手自密林間躡蹤而去,不遠不近保持著十餘丈的距離跟隨保護。

沈南霜瞧著這一干人離去,很快消逝於霧氣瀰漫的山林,獨留她一人立於薄薄晨煦中,只覺林中的霧氣成團成團裹著自己,淒冷的露水甚至從林梢滴落,飄到她的面頰,涼得沁骨。

她有些不敢相信太子妃就這樣走了,而且是跟一個看來久已相識的男子離去。

那樣曖昧親密,儼然忘了木屋裡還有她中毒未醒的夫婿。

沈南霜很為太子不值,然後想起獨寢在木屋中的許思顏,連忙抱起摔在地上的瓦罐,瞧著還有小半罐水,遂提進了屋子。

木屋裡的火堆早已熄滅,唯有夜明珠兀自散著柔和的白光,照出火堆灰燼裡一處人體摔倒的痕跡。

想來木槿起身時手足無力,走柴火餘燼邊摔了一跤,才會在衣裙上留了殘灰。

沈南霜將夜明珠移到土炕上,正見許思顏安然臥在炕上,雖未及穿衣,卻覆了件外套,下邊又墊著她的外衣。這樣的初秋時節,倒還不至於著涼。

細看他額際鼻尖,尚有汗珠未乾,胸前亦儘是濡濕汗意。曲子並不長,很快吹畢,黑袍公子便沒有再吹,低頭將吹過的葉子看一眼,隨手飄在風裡,依然將強弩握在手中把玩,卻已不見了方才的殺機。

看出此人暫無敵意,沈南霜略略鬆了口氣,遂想著要不要上前相詢此人來歷。

可她的腳才邁出去兩步,便那男子抬頭,冷冷地瞥過她,神色間已有明顯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和不屑。

沈南霜連忙頓腳,背上已沁出一層冷汗。

這人顯然尊貴而危險,絕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瓏。

正躊躇間,忽聽不遠處有動靜。

忙轉身看時,卻見幾道黑影正向這邊靠攏,看模樣正是衝著許思顏來的那批人。

許思顏此刻不僅無法迎敵,而且不宜受人驚擾…猙…

沈南霜忙衝過去要迎敵時,卻見山石上那黑袍公子忽然抬手,輕輕一揮。

幅度很小的那麼輕輕一揮,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