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水已淹至船弦邊。

鄭倉解開外袍放於舟上，才踏入水中，將小舟輕輕推往葦叢中藏起，說道：&ldo;皇后娘娘，公子，追兵估計還有一陣還到，不妨先在小舟上小憩片刻，養養精神！&rdo;

樓小眠輕笑道：&ldo;嗯，辛苦你們了！&rdo;

那舟極小，剛能容木槿、樓小眠並頭躺下，秋水勉強蜷在另一頭。

小魚等二人也隨之下水，亦脫了外袍放於小舟上，然後與鄭倉靜靜立於小舟旁的水中守護。

好在他們三人都有武藝在身，又是男子，此時已是二月底，夜間的湖水雖冷，倒還不至於受不住。

木槿極好奇，問道：&ldo;樓大哥怎知這裡會有小舟？&rdo;

樓小眠傾聽著湖水拍岸的聲間，神思有些恍惚，待木槿再問了一遍，才回過神來，輕笑道：&ldo;這小舟是雍王送我的。&rdo;

&ldo;雍王？從悅？&rdo;

&ldo;你可記得前年你小產前我們去找你，就曾提過想約你來醉霞湖他的宅子裡坐坐？後來接連多少的事，你一直不得空，我卻來過幾次。&rdo;

&ldo;倒不愛看雍王家的歌舞，卻愛這裡清靜，覺得跑這邊買兩間茅屋一葉小舟當個漁夫，可當什麼王侯將相自在多了。雍王聽說，便開玩笑送了我這葉小舟讓我打漁，說是和這裡的漁夫一吊錢買的。野渡無人舟自橫，倒是好意境。可惜俗人終究生存於俗世，我究竟能來幾回？去年秋天過來看了一回殘荷紅楓，便扔在這邊荒僻之處了。剛叫鄭倉過來瞧了一眼，大約有著官家的標記，居然還在，正方便咱們用來藏身。&rdo;

木槿瞧著他那比女子還要清好幾分的面龐，真心誠意地說道：&ldo;樓大哥哪會是俗人？我向來也覺得朝堂裡那些烏七八糟的醃臢事髒了樓大哥……樓大哥這樣的人，就該隱居山水林泉間，對一船明月，伴一棹清風，吟一曲好詞，飲一壺美酒……&rdo;

樓小眠聽得恍惚，一時竟似身在夢中，牽著她的手指便微微發涼。他闔一闔眼，輕聲道：&ldo;若小今還在，有她伴我，或許，我真能放得下那一切……前人勳業後人看，不如今朝醉了明朝醉，對這一江風月，遠勝千戶封侯……&rdo;

木槿笑道：&ldo;沒有了小今，沒有了親人，樓大哥也可以娶一位賢惠美麗的妻子，生幾個乖巧聰慧的兒女，豈不一樣過得逍遙快樂？&rdo;

樓小眠看著葦叢裡的鄭倉等人，靜靜道：&ldo;晚了！&rdo;

&ldo;嗯？&rdo;

&ldo;晚了！&rdo;

樓小眠蕭索道，&ldo;沒了便是沒了，找不回來。&rdo;

木槿很想說，不會找不回來，忽便想起他病弱的身體，孤高的性情，頓時噤聲。

偏過頭，正見他輪廓柔美的側顏。

滿天繁星落入黑眸，不復原來清寂淡然，倒似有隱隱的火光在其間跳躍。

彷彿看得到人聲鼎沸間的殺戮，清冷星子下的刀光，急迫奔逃中的腳步……

悲慟，憤恨，痛苦，無奈，以及黑暗裡不得不放手最後溫暖的絕望……

彷彿有什麼似曾相識的東西電光石火般自木槿腦中閃過，想要去抓時，卻怎麼也抓不住，卻化作細細碎碎的刺痛一陣陣紮在心頭，揮之不去。

木槿困惑，正要再追問時，樓小眠握住她的手已然一緊，&ldo;來了！&rdo;

耳中已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