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粒米下肚，早該餓了。她一生嬌慣，何曾受過這苦楚？

此時他為她取鞋卻一去不回，以她那性子，早該急壞了吧？

樓小眠有些懸心，但想著此刻木槿也正為他懸心，唇邊不由彎出淺淺笑影。

極溫柔的淺淺笑影。

死去的趙俠因著那藥效繼續在腐蝕著，門窗緊閉的屋子裡氣味難聞。

但此刻當然不能出去，更不可能跑過去相救木槿。

六歲以前那個天資穎慧、學文習武根骨奇佳的神童已經死了。

他只是樓小眠，手無縛雞之力的樓小眠。

他終究只將背風處最不引人注目的窗扇悄悄開了一線，深深地呼吸著，然後看向夜色中的層層雨幕。

依然深沉而喧譁，再看不到一個人影。

脫下的外袍被潑了許多湯汁油汙，已無法再穿，好在他剛被半逼著喝了不少酒，酒勁上來，又一直處於緊張之中，雖僅著中衣，一時沒覺得冷。

可此時夜風夾著雨點吹入，哪怕僅僅一線，亦有寒意直砭骨髓。

樓小眠皺眉，不覺抱了抱肩，然後抬手關窗。

但窗扇似被什麼卡住了，他居然沒能關上。

他吸了口氣，忙向後退兩步時，一道冷風撲面，已有人影濕淋淋躍入屋中，並隨手將窗扇帶上。

樓小眠看清此人，身形已是一僵。

頭戴蓑笠，身披蓑衣，身手矯健，容貌一眼看去很尋常。

步入人海很快會被湮沒無蹤的那種長相。

但他臉上的面板看起來很怪異。

發白，發皺，彷彿浮在了整張面孔上，卻讓一雙鷹隼般的眼眸更加陰鷙凌銳。

看到樓小眠神色，那人便壓著嗓子笑起來，&ldo;怎麼？不是鄭倉或其他救兵，樓相失望了？&rdo;

樓小眠退後幾步，倚著牆站定，淡淡道：&ldo;有點。&rdo;

那人走向倒地的趙俠，又問：&ldo;是不是還沒絕望？&rdo;

樓小眠不答。

趙俠的眼睛已經腐爛得只剩下兩個血窟窿，面部亦在不斷蝕化中，屋中儘是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那人也在距他五六步的地方頓住，拿手捏住了鼻子，嘆道：&ldo;趙俠汪稱江湖人，竟被一個文弱書生用類似化屍散的東西暗算了，這算不算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不對，是啄了老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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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魂天，膽裂魂飛雲鬟墮（一）

更新時間：2014-1-19 0:40:57 本章字數：3132

他轉身看向樓小眠，&ldo;不過，死在樓相手下的人不知幾許，比他有能耐的高官名臣多了去了，他能打上樓相的主意，還能勞煩樓相親自出手，死得也不算冤。睍蓴璩曉便如樓相殺人無算，死得再慘，也不能算冤，對不對？&rdo;

說到後面幾句時，屋中氣氛更加凝滯，濃重的殺機無聲蔓延開來，似要將倚牆而立的那個單薄男子擠壓得碎作齏粉。

但樓小眠只輕輕笑了笑，&ldo;走到這一步，我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再慘的結局，都只能看作天道迴圈，報應不慡！我會認，想來小侯爺……也會認！&rdo;

那人眼底微露訝異，面上卻依然是被冷水泡透般的僵硬虛浮。

&ldo;真不愧是樓相，這樣也能認得出來！櫟&rdo;

樓小眠嘆道：&ldo;替你做人皮面具的匠師難道沒告訴你，這面具經不起雨淋水泡嗎？都飄在臉上了，我還要裝不知，倒叫你把我當了傻子！&rdo;

那人聞言，將手指在面部揉搓片刻，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