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湃駭然。
樓小眠喘著氣,失色的面龐抬起,低啞道:&ldo;不許和皇后提!&rdo;
顧湃點頭,問道:&ldo;此處並無大夫。樓相隨身有帶藥嗎?&rdo;
樓小眠瞅他一眼,沉寂的眸光顯得有幾分古怪。
而顧湃說完,神色卻也古怪起來,再不肯多問一個字。
樓小眠身邊當然有藥。
木槿不知道,但他們這些近衛已聽田烈說得明白,樓小眠身邊有藥,有兩度救了他性命的大歸元丹。
可他們更聽田烈說的明白,木槿也需要大歸元丹,需要大歸元丹來幫助她多贏得幾分生機。
可樓小眠如果病情危重,服下一顆或兩顆大歸元丹,木槿該怎麼辦?她明知後果,卻能為了許從悅和他們這些親近侍衛搏上自己性命,當然也不會去奪樓小眠的救命藥。
顧湃正躊躇時,樓小眠已恢復鎮靜,向他輕輕一笑,&ldo;我有藥。倉叔應該已經替我煎好了!&rdo;
正說著時,鄭倉果然從帳篷後奔出來,驚呼道:&ldo;公子!&rdo;
樓小眠扶著顧湃的手站起,慢慢向鄭倉走去,含笑道:&ldo;沒事,不小心滑了一跤。&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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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樓小眠已被扶到帳篷後。
那麼熱的天,他坐到了帳篷的避風處。單薄的身形兀自在微微發顫,長長的黑睫亦無力地垂落。他清弱得似能被迎面撲來的風沙掩得無影無蹤。
鄭倉將手中的碗遞過去,拖著悲傷的尾音啞聲道:&ldo;公子,藥!&rdo;
琥珀色半透明的液體,說是藥,卻不像藥。
樓小眠盯了半晌,接過碗來,將那滿碗的藥盡數飲了下去,輕聲道:&ldo;味道不錯,還蠻解渴!&rdo;
鄭倉差點哭起來,啞著嗓子道:&ldo;公子,你這是……飲鳩止渴!&rdo;
樓小眠唇角勾了勾,避過他的話頭,問道:&ldo;穩婆呢?去叫來,我有話吩咐。還有,將屋裡掛上帷幔。這穩婆只會接生,其他事應付不來。我得進去守著。&rdo;
鄭倉道:&ldo;這個,使不得吧?&rdo;
那石屋已成臨時產房,別說旁的男子,就是產婦夫婿都不宜入內相伴。
樓小眠卻安靜地笑,&ldo;那是小今,便使得。&rdo;
鄭倉焦躁道:&ldo;小公主……我們理應照顧。可公子為她做了那麼多,總該告訴她一聲吧?至少讓她明白公子的心才好。&rdo;
樓小眠淡淡道:&ldo;這是我的事,不需要她知道。&rdo;
鄭倉嘆道:&ldo;那公子做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rdo;
&ldo;那她為了讓蕭以靖安心理去,寧可進一步傷害自己也不肯流露病痛,又有什麼意義?&rdo;
乾燥炙熱的風撲在樓小眠臉龐,卻不能改去他眼底的平靜和堅決,&ldo;每個人心底都有自己想保護的人。也許她
tang心裡最重要最想保護的人從來不是我。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須保護她。&rdo;
十八年前,他棄了她。
十八年後,他將不離不棄。
荒漠裡雖然開不了木槿花,但他必定要護住他所愛的這一支茁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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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藥,便是熬得黏稠的小米粥,就粥的是兩三片醃製的蘿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