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北狄屢屢南侵,諸帝不時在邊境集結重兵。高涼臨近北疆,易守難攻,軍糧輜重均由此而過,遂成江北重鎮,漸漸又開始繁華起來。
現在的高涼城內,便有不少邊防武將的家眷居住著,且大多身居要職,彼此相識照應,綿延至今,已織作巨大卻無形的網,悄無聲息地籠住了江北諸郡,甚至觸角已延伸向朝堂中樞……
許思顏不過將那些富麗門庭略略掃過,便騎馬帶木槿等奔離貴人們聚居的東城,徑至市集所在的南城。
下馬瞧時,他們便見眼前人流如織,雖不比吳都富庶熱鬧,倒也大多衣冠濟楚,看模樣甚是豐足。
只是到底西涼故國,民風尚武,男子多雄健,女子多高挑,眉眼蘊著英氣。
酒肆飯館和各色鋪子沿街排開,招幡獵獵,對木槿來說很是新奇,早已將馬匹交給隨行的近衛牽著,自己一路向前逛著。
她自幼尊貴,被家人管束得緊,只知詩酒相伴,學文習武。即便嫁來吳國,也有自幼帶大她的明姑姑不時嘮叨管束,甚少有機會出門,更別說出現在尋常市集裡了。
她對許思顏把沈南霜帶在身邊有些不悅,但在她看上一包松子、兩柄團扇、三朵絹花後,眼見沈南霜跟在後邊殺價付錢很是慡快,便曉得沈南霜的用處了。
她和許思顏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就是有人把一粒麥子賣出一粒金子的價,他們都未必分辨得出。
事實證明,在某方面無知並不算缺陷,只要知人善任,一樣能把缺陷演繹出高貴來。
比如現在,沈南霜成了帳房先生兼搬運工……
沈南霜倒也毫無怨言,跟在許思顏身後悄聲道:&ldo;太子以後有機會,是得多帶太子妃出來走走呢!從沒見太子妃這麼開心過。你看,太子妃買的多是些尋常玩意兒,她似乎從未見過,當成寶貝似的呢!&rdo;
許思顏點頭,卻覺木槿仰著細潤如脂的圓圓臉兒,一身素裙立於眾人之中,顧盼間神采飛揚,清艷如春華映月,明燦如朝霞出海,比前夜靜德堂前端然凝立時的雍容沉靜綿裡藏針,又多出幾分少女的天真靈動。
好吧,他的太子妃從不是木頭。
便是夏歡顏偏心,他的父親也不會真給他娶截木頭回來。
或許,這一向真的是他太少關注他的太子妃了……
木槿又瞧見什麼,眼眸再次明亮起來。
她一拉許思顏,&ldo;太子,看那邊!&rdo;
許思顏瞅她一眼,悄聲道:&ldo;咱們本就是微服出行,別喚我太子了。&rdo;
&ldo;哦,那喚什麼?&rdo;
&ldo;喚我……夫君吧,或者許郎也行。&rdo;
許思顏唇角一笑,笑得雙眸玉色清瑩,&ldo;平時也不妨這樣喚,好歹親切些,便是父皇……父親聽著也歡喜。&rdo;
木槿聽得一哆嗦,背上起了層雞皮疙瘩,好一會兒才道:&ldo;聽著忒膩味兒。還是以排行來吧!三郎、四郎、五郎之類的,聽著更親切。你排行老大,我就叫你大狼吧!&rdo;
&ldo;好啊,大郎也行……&rdo;
許思顏順口應下,才覺得哪裡不對。
大狼?
還大灰狼呢!
還有,這裡似乎沒有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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