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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按以前,沈惟安直接回給她一句傻逼,鳥都不會鳥她,但現在自己弟弟犯事在先,氣勢上就先輸了,被人摁頭指著鼻子刻薄了一番,竟是一句嘴都回不了,也實在是憋得很。

這筆帳沈惟安默默地在心裡都加在了沈鳴玉的帳上。

然而沈鳴玉似嫌還不夠亂,在鄰居冷漠又傲慢地訓時,竟然從二樓呼嘯而下,直接將一隻蟬丟進了女人的衣領。

英國女人引以為傲的優雅與涵養登時面目全非,尖叫著全身亂扭,沈惟安額頭青筋都爆了,手忙腳亂地要去幫她,又被女人誤以為要動手騷擾,更尖利地叫著「流氓別碰我!」

於是兄弟二人連帶著嶽嘉明站在客廳裡搓著手看了一出滑稽戲,最後那蟬終於被抖出來時,女人全身通紅,氣喘吁吁,咒罵得屋頂都要掀翻了。

女人像逃離瘟疫之地一樣快步跑出去,沈鳴玉扶著樓梯哈哈大笑,被沈惟安眼疾手快地拎著耳朵丟到門廊罰站。

沈鳴玉不服,大聲嚷著:「沈惟安你真慫!她說話我聽得懂,她看不起人,都罵你腦門上了你為什麼不罵回去?你連反抗都不會嗎!」

沈惟安被吵得都快聾了,捏了捏眉心,努力平靜了下,然後陡地爆喝一聲:「閉嘴!」

連一旁的嶽嘉明都嚇了一跳,已經好些年沒見沈惟安這麼暴怒過了。

空氣陡然安靜,沈鳴玉的嘴巴還呈半張開的凝固狀態,聽見沈惟安說:「今天的事,你錯在先,別人要過來教訓你甚至教訓你哥,我們都自動矮人一截,你懂不懂?」

不等沈鳴玉有反應,沈惟安制止了他要開口狡辯的嘴巴,直接又一句「閉嘴給我聽著」,然後繼續說:「她罵你你就要罵回去?要麼你有本事罵得她無話可說,要不然就是浪費口舌,整件事就因為你先犯的錯,你罵回去是混帳,不罵回去是慫貨,你怎麼做都不會舒服,懂不懂?」

沈鳴玉蠻橫地又開了口:「我管她奶奶的,我出國就是為了自由,好不容易才擺脫一個牢籠,誰也管不了我,你別想管我,我愛怎麼來怎麼來!」

沈惟安聽得眉頭大皺,但最後只說了一句話:「我現在說這話你可能聽不懂,但你得記著,這世上沒什麼自由,在什麼地方就要守什麼規矩,除非你能建立自己的規矩,到那時候再談自由吧,你有多大本事就有多大自由。」

沈鳴玉愣了愣,看起來沒聽懂,但倒是沒再鬧騰了。

嶽嘉明有幾分意外,想想又覺得正常,以前的沈惟安不可能講出這麼「守規矩」的話來,但他即使最渾的時候,也有他自己的行為邏輯,是自洽的,現在就更圓融了,他已經很懂得收斂鋒芒,成長得很快。

每一次感覺到沈惟安心性上的改變,都讓嶽嘉明無來由地懷念起最初的時候,現在的他們固然相處融洽,是已經經歷過磨合的痛苦,將彼此的稜角都收斂過後的融洽,而不是最初時互相把心袒露給對方,不怕傷害,用自己最柔軟的部分去包裹對方時的那種至真至純。

沈惟安讓沈鳴玉就在門廊下站著,站滿三個小時後再說,於是小孩就氣鼓鼓地背對著他,挺直了腰桿。

嶽嘉明看了看小孩,朝沈惟安悄聲說:「訓個話得了,別站了。」

沈惟安搖頭:「比我還犟,必須給點教訓。」

又感嘆:「難怪這麼歡天喜地,原來是過來投奔自由來了,這麼無牽無掛沒心沒肺的,還真讓人羨慕。」

嶽嘉明知道他這是又想起爺爺了,語氣帶著股惆悵,於是轉開話題說:「我覺得你弟挺可愛的。」本來想說他丟蟬那一下雖然胡鬧但非常解恨,又覺得這話在此時此刻不太合氛圍,便忍住了。

沒想到沈惟安竟也笑了起來,走過去把地上還沒來得及打掃的那隻死蟬拎起翅膀拿過來,說:「真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