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東西的時候滑溜滑溜的,像一條活的蛇一樣。這樣挑東西肩膀會非常舒服。我爹還說,人活一世,挑的東西都差不多,所以扁擔很重要。一條孬的扁擔會讓你一輩子受苦,一條好的扁擔至少會讓你的肩膀沒有那麼苦。我這一輩子沒有選好扁擔,希望去那邊之後能用上這楊木扁擔。”說完,她將楊木扁擔壓在紅紙上。
一陣風吹來,紅紙上下顫動,像活了一般要從扁擔下面逃出去,彷彿它害怕楊木扁擔的鎮壓。
吳婆婆將她會採奶邪術的事情說了出來,並將曾經採過的人名一一說出,然後道歉。
不等憤怒的人們衝進來,她先一步從門檻上跨了出去。
那個扁擔的兩邊彷彿有幾十年的時光跨度。站在外面的人們看見吳婆婆在跨過門檻的時候臉上的皺紋漸漸增多,眼窩更加深陷,嘴唇由硃紅變得乾枯,顴骨如要拱破面板一般從下面挺起,頭髮如撒了雪一般最後全部覆蓋。
由於身子蜷縮得厲害了,剛才還很得體的衣服很快變得過於寬大。
她胸前最引以為傲的如蜜桃一般的兩團很快變得像放了太久已經開始糜爛的桃子,軟了下去,癟了下去。
僅僅是從門裡跨到門外而已,可是門外這個吳婆婆已經是真真正正的婆婆了,剛才還站在裡面的人彷彿突然藏了起來,做了一個變戲法的玩意兒。
原本要衝過來責備她的人嚇得驚呆了。這個變戲法太恐怖,讓他們不敢再靠近。
吳婆婆佝僂著身子咳嗽了兩聲,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紅霞,眼睛裡都是淚水。她顫顫巍巍地抬起手,似乎想去觸控天邊的雲霞。
“你給我的,我現在都還給你。”吳婆婆對著天邊說了一句在別人聽來覺得莫名其妙的話。
她的話一說完,便倒在了地上。
有幾個好心人想上前扶起她,可是走到她跟前的時候聞到一股惡臭,幾乎要讓人將才吃不久的早飯吐出來。
其中一人掩住鼻子將她的衣服一扯,將她翻過身來,這才發現吳婆婆已經開始腐爛了,眼睛鼻子嘴巴已經變了形,七竅裡流出膿水來,面目可怖。她撲倒的地方已經有了一個潮溼糜爛的人形水印子。
才一根菸的工夫,吳婆婆的皮肉全部化掉了,只剩一把骨頭。也就是一根菸的工夫,吳婆婆將她一輩子偷來的東西全部還了出去。或許她早該去世了,早該在土裡腐爛了,所以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老掉,然後死掉,然後腐爛。
在場的人全部被臭味燻得受不住,紛紛跑掉。帶了小孩的大人急忙掩住小孩的眼睛。只有幾個膽大的人用沾了水的布掩住鼻子,將吳婆婆收進了簡易的木箱子裡。後來有人在吳婆婆的家裡發現許多錢,才買了上好的棺材來,將她從木箱子裡移到棺材裡安葬。
姥爹得知此事,急忙趕到吳婆婆家,幫忙操辦葬禮。他將那根楊木扁擔和紅紙與吳婆婆葬在一起。
在吳婆婆的葬禮上,出現了一個行蹤可疑的人。
因為吳婆婆生前沒有什麼行走的親戚,所以葬禮上基本都是村裡或者附近的熟人,沒有不認識的。因此一旦出現一個陌生人,就非常引人注目。
那個行蹤可疑的人就是陌生人。
姥爹在給吳婆婆念度亡經的時候一眼瞥到了他。他面容消瘦,面板蒼白如紙,雖然看起來年紀輕輕,但有一副難以察覺的老氣。面對人的時候神采飛揚,精神飽滿,背過人的時候垂頭低眉,怏怏萎靡。
在姥爹年輕時的那個時代,很多人吃不飽肚子,喝不到油水。碰到別人家有紅白喜事,本沒有邀請的不相干的人主動前來蹭吃蹭喝的情況並不鮮見少聞。有的不本分的人混在人堆裡吃飯喝酒,主人看見了也不好明說,往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不管請客是因為喜事還說哀事,主人和客人吵起來總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