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幾秒鐘,女孩好像感應到了什麼一樣,睫毛輕輕動了動。片刻過後,她勉強張開了雙眼,待看清來人是葉文彰時,眼睛裡驟然亮起了一絲光彩。
她張張嘴,好像想說什麼,可是實在沒有力氣,最終只好將視線轉向了身側的桌子。
那裡放著一個白色的醫用托盤,葉文彰慢慢地走過去,定定地看著它,五指張合數次,卻始終沒有抬起來,好像在經歷什麼掙扎似的。過了半晌,才猛地伸手握住盒蓋上的手柄,用力之大,令骨節都扭曲到泛白。
他深吸一口氣,將蓋子倏然掀了起來,眼前頓時浮現起一道瑩潤的淡色橘光。一粒指甲蓋大的蜜色橢圓狀寶石正安放在那兒。
這就是讓多少人機關算盡,求而不得的葉家信物——金琉璃。拿著它,就可以取出葉家寄存在海外的一大筆財產。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今天的金琉璃看起來似乎格外璀璨,那亮眼的光澤幾乎刺得葉文彰眼睛發酸。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抓著蓋子的手停在半空中隱隱發顫。忽然,砰地一聲將蓋子重重扣在桌上,一雙通紅的眼睛猛地轉向小惜,幾乎是咬著牙在說:“你怎麼敢……怎麼就敢……”
明明是最怕痛的不是嗎?怎麼就敢把寶石吞進肚子帶出來?!怎麼就敢在這麼一個完全不具備任何醫療條件的環境下,叫醫生開刀把寶石取出來?!
而小惜就揚著那麼一張青澀秀氣的小臉,唇邊竭力保持著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活像一隻求主人饒恕的小狗。以前她每次做錯事,只要作出這個表情,葉文彰就不忍心訓斥她了。
而這次,果然也不例外。
葉文彰神情兇狠地瞪視她半晌,最終被她那小可憐樣擊敗,閉上眼長出口氣,坐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沒有掛點滴的手。
青年英俊的臉上透著些微頹敗。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在那種緊急的情況下,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他只不過……只不過是不想讓她受這份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老式風扇在牆頂一圈圈轉著,嘎吱嘎吱地聲響鬧得人心煩意亂。
小惜的母親連蓉看看牆上的鐘表,快到閉港的時間了,儘管知道女兒捨不得,還是不得不走過去勸道,“時候不早了,您趕緊動身吧,別誤了開船。”
如果耽誤了,那小惜就真是白做這個手術了。
她用一方白色的絹帕沾沾眼角,從兜裡掏出一枚指環遞到葉文彰的面前道,“這個也一併交換給您。”
那是一枚明顯有些年頭的金戒指。它的做工十分精巧,背面還雕有繁複的家族標誌,只是鑲嵌寶石的地方卻是空的,好像被人扣掉了一樣。
葉文彰凝視著它,神色似悲似喜。大概沒有人能想到,葉家祖傳的寶物不在那重重深鎖的保險櫃中,反倒作為一個小玩意,在葉家主母的梳妝盒裡安放了十年之久!
此時此刻,他突然明白葉大夫人——那個總是端莊大氣的女人,為何能如此淡然地看待他和他的母親了。只因為,作為一個女人,她真的從未輸過。
葉文彰閉了閉眼,拿起那枚戒指,反身走回床邊。
現在,他希望將這份幸福延續下去,庇佑他重視的人。
在周圍一片低低的驚呼中,葉文彰執起了小惜的手,將手裡的金戒指一點一點推上她的大拇指。動作很慢,卻沒有一絲猶豫,堅定而凝重。
所有人都呆住了。誰都知道,那是葉太太的東西,幾乎可以象徵葉家主母的身份。
葉文彰卻沒有理會那些或驚愕或反對的目光,只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睛裡帶著深入骨髓的眷戀與不捨。
孩子最是敏感的了。小惜在這樣的目光下微微一怔,大大的眼睛裡立時浮起了一層水汽。過了一會兒,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