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緊張得幾乎變了調,尖利刺耳。
連惜忍不住將話筒拿遠了一些,“那倒沒有。”
“呼……”那邊傳來長長的鬆氣聲,緊接著又是好幾聲唸佛。
連惜心裡有事,沒心情陪人聊天,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婆婆,當下便問道,“那我現在給您去叫文彰吧?”
“不用叫他了。”短短一分鐘的時間,葉母的聲音就恢復了冷靜。“現在我找你。”
“我?”連惜愕然。
“對。我要你繞過文彰,幫我打聽出修澤的去向。”連惜一聽就想拒絕,可葉母卻好像知道她想什麼似的,用冷硬的語氣道,“別推辭,我知道你做得到。”
連惜怔了下,片刻過後,扶額笑了出來。
“就算我能做到好了,但我幹嘛要幫您做這種事呢?恕我無禮,伯母您到現在也沒有承認過我是您的媳婦,我何必為您背叛我的丈夫?”
“那如果我現在就承認你呢?!”她話音未落,葉母就急切地問道。
在連惜的印象之中,葉文彰這位母親有出家人的超然,卻沒有出家人的平和。簡而言之,就是很自以為是的。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對她這種“下人之女”低頭,實在是太奇怪了。
看來,葉修澤跟葉文彰的確是鬧得水火不容了。不過,這不是她該管的事。
“那也不行。”連惜幾乎不用考慮便答道,“即使您是我的婆婆,我肯定還是偏向我的丈夫。”說完,她又問道,“您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恕我失陪。”
“等等!”對方好像生怕她掛電話,連長輩的風度都顧不得了,厲聲喝道,“你要是真的愛文彰,那才該聽我的!不然你以為修澤死了,文彰就能好好活著嗎?錯!結局只能是玉石俱焚!——”
最後幾句話她是一口氣說出來的,連個停頓都沒有,聲音嘶啞而淒厲,幾近詛咒,好像一道雪白尖刻的電光,狠狠從空中打下來,直要將人的魂魄都劈散,永世不得超生。
連惜被她那好像來自地獄的聲音嚇住了,更吃驚的卻是她話語裡的內容。
那個人怎麼能這麼狠?居然這樣說自己的兒子……
連惜沉了沉氣,冷著臉,一字一句道,“伯母,你不用在這裡嚇唬我。就算文彰哥哥真的向葉修澤出手了,我相信他也能全身而退。”
對面傳來幾聲怪異的笑音,明明還算敞亮的房間,連惜卻莫名地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葉母的聲音好像近在咫尺,也好像離得很遠很遠……
“嗯。我知道文彰一直在謀劃出國的事情,他想帶著你,對嗎?你可能覺得,即使修澤真的死了,你們大不了就是提前實行這個計劃而已,是不是?”
連惜沒應聲,在心裡答了聲是。
那邊安靜了一下,下一刻,卻爆出更尖銳的聲音,震得她心驚肉跳!
“我告訴你,你太天真了!”
“你以為葉家的長房嫡子可以這麼輕易得消失嗎?!要是文彰真犯了傻,從今而後,他便再不可能踏回國一步!”
“香港有他的母親,有他的妹妹,還有他的家。但他這輩子都別想再看到了!”
“從今而後,他將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無根無家的流浪漢!一個就算死了,連祖墳都進不了的流浪漢!”
連惜的臉色越來越白。
對面傳來的一句一句,咄咄逼人,都似是鋼針一般,狠狠釘進她的心裡。一字一針,針針見血。
可葉母竟還嫌不夠,嫌她不夠痛,還在繼續!
“啊哈,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這一切正和你意?!你沒有了家人,所以也不讓文彰有家人,你無家無姓,所以也要文彰陪你作沒有根的浮萍?!”
“連惜,你好狠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