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說的,何必再登門自取其辱?”
“爸,這可不像你呀。他們不仁,我們可不能不義。更何況是二表哥親自打電話請了你,你不去就太說不過去了。再說,你不是常教育我,老一輩的恩怨是老一輩的事,與下一輩無關麼?”
王大偉奇怪地看著兒子,也不知是被說動了,還是被王燦笑容裡透出的自信給感染了,良久方點頭道:“好吧,那我就去……”
“不是你去,是我們一起去!”
王大偉心中惶惶,連衣服也顧不上換就被王燦連拉帶拽地拖出了門去。
到了中和鎮,王燦接了個電話,就對王大偉說他有點急事,需要逗留大約半小時,要父親先趕去黑風埡,他隨後就到。王大偉無法,只得說:“別瞎混,若是不想去只管回家就是!”
看著父親扛著一身的落漠懨懨地坐上了班車,王燦心下盡是悽楚。
都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更何況還是幾十大萬呢?換個角度去想,王燦發現父親還能笑得出來已經是奇蹟了,若是他……算了,想這些做啥呢,還是辦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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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風埡村今兒特熱鬧,天還沒亮煙花爆竹就砰砰地放個不停。本鄉本土的人都知道村主任羅強的二兒子結婚,正日子就在今天,所以不管有沒有親,但凡和羅強有過照面交情的,都備了禮金、買了煙花趕來祝賀。
天剛放明,羅強就攜了老婆、大兒子兒媳和三兒子在村口迎候來賓。撇開那預備好的108桌酒席不說,單說泊在臨時闢出的停車場裡的幾十輛轎車就能看出這場婚宴的排場有多大、羅強的結交有多廣了。
說起羅強這人,中和鎮幾乎無人不曉。先是在廣東打工,靠拉皮條起家,結果把自己弄得兩進兩出。接著改行搞長途客運,十年間倒也順利,沒出個事故,著實積攢下了不少家業。後來嫌客執行業太累、風險太大,不知打哪搞了個黨校的文憑,和鎮上的幹部幾頓酒飯勾兌下來,就莫名其妙地成了黑風埡村主任。
其實就憑羅強的流氓出身,也幹不出啥事來。哪知中和鎮發現了全國罕見的超級氣田,黑風埡一帶規劃成了儲氣站,所有居民都得搬遷。霎時間,這個地痞村主任就有了莫大的權柄,呼風喚雨起來。村民的搬遷款項都得經過他手,從中吃拿剋扣了多少沒人知道,反正鳥事不幹,家境卻是越來越富。不過一兩年的功夫,‘羅扒皮’的名聲就在中和鎮叫得震天響,大家雖都恨在心裡,卻又不得不用心巴結。
王大偉下車後,先是打量了一眼轟轟烈烈的場面,嚼著心裡又酸又苦的滋味,萬般不甘地朝著路口的接待處走了去。羅強眼尖,老遠就認出了他來,當下甩開老婆伍會春,快步迎上來道:“大偉,你怎麼回來了?”拉著手臂,先塞過一包中華煙,就噓寒問暖起來,甭提有多親切熱情。
王大偉僵著臉客氣了幾句,說侄子結婚,他這個當姑父的不親自來祝賀實在說不過去。不想話聲還沒落,就聽伍會春冷笑道:“咱孩子哪當得起呀?只要能把你家借的那筆錢還上,就比什麼祝賀都強!”
“我**的!”羅強回身破口就罵,“閉上你那澩嘴滾一邊去。今天是二娃大喜的日子,說這些晦氣事幹什麼?看什麼,信不信老子一腳把你踹溝裡去?”伍會春怕老公,訕訕地側過身去,和不相干的人熱聊了起來。
羅家的孩子雖都看著王大偉來了,卻沒一個上前來招呼的,都裝作忙事,沒看到。
王大偉很有自知之明,也不計較這些。走到禮金簿前寫下名字和2000塊的數額,正要掏錢,就聽伍會春說:“老羅,你也是的,請他來做什麼?他家都成那樣了,哪能送得起禮呀?都叫你羅扒皮,難不成你還真要扒人家皮不成?”他的臉騰地就紅了,心中像引燃了野火,燒得甭提有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