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完,那姓胡的道:“如果不一舉突破東平城,那在城下戰死的將士還要成倍的增加,難道你倒看得不過去?”
許寒川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那姓胡的又道:“鍾禺谷這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會不會有變故?”
許寒川想了想,道:“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若不能給他看看我們的戰力,恐怕還會猶豫。”
那姓胡的笑了笑道:“只怕要是方將軍敗了,他馬上就翻臉不認帳,反而將我們滅口是吧?”
許寒川心頭一震。他實也一直在為此擔心,一直不敢明說,沒想到這姓胡的其實早已想通此節,只是毫無畏懼。他頓了頓,道:“若真個走到這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犧牲總是難免的。”
仍然是這麼一個回答,那姓胡的又抬頭看著天空。今夜風大,彤雲密佈,星月皆無,夜空便如一塊厚重的黑布,什麼都看不出來,可是他去抬頭看得入神。許寒川心中打了個突,慢慢道:“胡先生,你不怕死麼?”
那人頭也不轉,只是點了點頭,道:“當然怕。”
“那你一點也不擔心麼?”
那人笑了起來:“擔心有用麼?我只知道做自己應該做的事。許先生,你年紀比我大,看過的事也該比我多,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不顧危險,到帝國軍裡來做臥底?”
許寒川怔住了,想了想,嘆了口氣,忽然也笑了起來:“也許我真的老了吧。”
他剛說完,那人忽地眼睛一亮,道:“神龍炮停了!”
許寒川看了看夜空。夜色濃厚如墨,什麼都看不到。方才稀疏的炮聲終於停止了,廝殺聲卻一下子清晰起來。在周圍的寂靜中,人的吼叫變得異樣的怪誕,幾如妖獸的嘶鳴。他努力想看看天空中是不是出現某種不同的東西,但睜大了眼還是什麼都看不到,終於頹然道:“什麼都看不見啊。”
“當然看不見。”那人笑了,又抬起頭,喃喃地道:“望谷,就看你了。”
※※※
城頭上,蕭子彥已看得幾乎忘記了呼吸。
他不是第一次上陣,血腥的惡戰,他自己也參加過幾次,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這等悍不畏死計程車兵。那些共和軍計程車兵象螞蟻一般向左輔、右弼二堡衝去,當堡上的神龍炮吐出一條長長的火舌時,一大片人都翻滾著摔下來,而逃過一劫計程車兵接著衝上,全然不顧從堡上擲下的滾木擂石。前仆後繼,似乎不知道衝得越前便越危險。
湯維已看得渾身發寒,他倒吸一口涼氣,道:“蕭……蕭隊官,他們……他們都是瘋子麼?”他也聽說過共和軍的戰鬥力並不很強,因為共和軍雖眾,許多士兵卻是入伍未久的新兵,有些甚至連刀槍都不會用,與帝國訓練有素的四相軍團相比自是遠遠不如,便是和普通軍團相較,也不見得出色。可是共和軍計程車兵卻似乎全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一打起仗來便不要命地向前衝,就算烏合之眾,往往也足以與帝國的精兵相抗。以前聽到這種故事,他也付之一笑,總覺不可思議,此時真正看在眼裡,才覺得並不誇張。他小時候適逢蛇人圍攻帝都,那時的蛇人似乎也不如現在的共和軍那樣兇狠。雖然現在輔弼二堡仍然堅若磐石,但他卻生了懼意。
六萬共和軍,如果全都如此,那該如何?
正想著,一個副將衝了過來,到鍾禺谷跟前跪下道:“鍾將軍,輔弼二堡上的神龍炮已經快停了。只是……”
的確,開始時左輔右弼二堡上的神龍炮連環轟擊,炮聲隆隆,聲聲相接,此時已變得極為稀疏,一炮響過,要等好一會才能轟擊了。如果共和軍這支先頭部隊擔當的果真是誘敵之計,那現在他們已經達到目的,主攻部隊就可以越過輔弼二堡衝到城門下了。鍾禺谷道:“只是什麼?”
“只是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