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的,你是絕不會做出不利於朕的事情的。但朕為了照顧全域性,往往不得不有所權衡,這一點你該明白。”
宋楠點頭道:“臣懂得。”
正德輕輕抓下梅枝上的一層雪在手心中揉捏,看著雪慢慢融化消失不見,嘆了口氣道:“朕即位之後,最擔心的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
宋楠搖頭道:“臣不敢妄自揣度聖意。”
正德緩緩道:“朕最擔心的便是朕這個皇帝做的不好,將來無顏見先皇於地下。朕當然想做個文成武德英武神明的好皇帝,但朕自認做不到這一點,幸而朕有你,還有滿朝盡心竭力的臣子,就目前的大明朝而言,朕若見到父皇,該可坦然面對了吧。”
宋楠低聲道:“皇上,你說這些作甚?皇上現在要靜養身心,要學會不去多思慮一些不該思慮的東西,思慮費神,對身子不利。”
正德點頭笑道:“說的很是,這場大雪下來,不知萬壽山山坡上上的雪有多厚,還能不能滑雪了。朕很想和康寧還有你一起去萬壽山滑雪玩,上次滑雪還是朕登基的那一年,自那以後,一晃竟然匆匆六七年過去了,你我君臣再沒去過了。”
宋楠笑道:“只要皇上想去,臣自然是陪同左右,只是目前的雪還不夠厚,皇上的身子也還需要將養,正月裡該還有大雪,到時候請了公主一起去滑雪便是。”
正德點點頭,回身朝廊上走,宋楠跟在身後攙扶,正德忽然停步轉身看著宋楠道:“宋楠,朕有一事要告知於你,你要給朕拿個建議。”
宋楠道:“咱們回暖閣再說不遲。”
正德搖頭道:“朕不想聞著那些刺鼻的藥味,就在這裡說。”
宋楠道:“那麼去那邊亭中說話,避一避冷風。”
正德點頭一笑,舉步朝梅林後方的小亭走去,站在廊下的張永很是見機,馬上叫小太監們搬了火盆去亭子裡,將石凳上墊上厚厚的棉墊;宋楠和正德來到亭上坐下,正德揮退站在亭上的眾人後,沉默半晌開口道。
“宋楠,朕記得之前和你談過朕的暗疾之事,不知你可記得?”
宋楠一愣道:“皇上還在想著你的病麼?剛才臣不是說的明明白白了麼?”
正德擺手道:“朕說的是暗疾是朕患有的不育之症,當時母后提及此事,朕心中不痛快,也不太相信。記得上次你離京出征之前,朕曾和你說過此事。”
宋楠心中一跳,正德主動提及此事,看來和如今朝廷上下鬧得紛揚的立嗣之事有關,但宋楠不能多言,只道:“這是誰在散佈流言?臣定命錦衣衛查個水落石出。”
正德擺手道:“不用查,這件事是太后主持的,數月前便已經告知了朕,朕起初也是不信,但母后豈會在此事上欺騙我?而且我也早就懷疑自己今生無後了。這麼多年來,朕臨幸的女子成百上千,無一懷有身孕,難道都是這些女子不能生育?唯一的解釋只能是朕的身體出了毛病。而且母后將陸真為朕診斷的判斷都告知了朕,那陸真便是因為此事被母后賜予自盡了。”
宋楠知道,太后要想讓正德相信此事,定會將所有的事實告知正德,否則正德是絕不肯相信自己患有不育之症的,現在看來,陸真之死太后也沒做絲毫的隱瞞,承認是她親自賜死的了。
“朕愧對先皇,朕竟然連先皇血脈都斷送了,朕有罪啊。”正德捶打著胸口,發出嘶啞的喘息聲。
宋楠忙道:“皇上、皇上,切莫因此自責,若此事是真,卻也非皇上所願,這等事民間也很尋常,這可不是皇上的過錯。子息兒女之事非人力所願,皇上已經盡力。”
正德確實盡力了,七八年間,他天天在努力,在各種人婦蕩女宮女嬪妃們的身上折騰,不可謂不努力,恐怕也是努力的過分了,過猶不及,這才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