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臣有一事要奏。”
朝政大事已議畢,這時候他站出來……
睨了一眼站在高泰明左手的顧國君,段素徽把玩著腕間的七子佛珠心中已定,“相國有事儘可直言。”
“近日坊間多有傳聞,言語中顧念王上您並未得到蒼山洱海的認可,又言王上您的堂弟——顧國君有可能是黑曜石鏡推崇的千古一帝……”
他此言一出,滿朝譁然。自坊間聽到此傳聞是一回事,被拿到大正殿上與君王對峙那就完全是另一檔子事了。
有那支援段素徽的王黨一派,立刻恨不能將高泰明拖出去砍了,“高相爺您還真是活回去了,坊間戲言也能拿到朝堂之上當真言正語?王上登基之日,您也匍匐在君王腳下,如今何出此言?”
拿此話壓他?高泰明理直氣壯,正氣凜然,“並非臣刻意以此事生非,只是此言既然於坊間流傳,為了王上的聖明,也為了朝局的安定,當有所示下方好。”
王黨中人又要呵斥,叫段素徽抬手攔住了,“高相爺此言甚為有理,既然有傳言,孤王自然當有所交代才是。”
他一轉臉,直望向默默杵立一旁的段正明,向來懶於朝堂的他,今日忽然勤於朝政,身為君王他早該有所預料了,“顧國君,你以為此事當如何?”
“臣萬事皆從君王意。”
這是把燙手的山芋都丟還給他,自己想換個清靜,可他躲得了嗎?
他站在這裡,便註定他的後半生要為大理段氏王朝而活。這是他段正明,也是她何其歡做出的決定,段素徽還能怎樣?
自然只得“成全”二字。
“不若在滿月之夜,請出黑曜石鏡,讓蒼山洱海做主,誰才是真正的大理段氏王朝的千古一帝。”
君王此言一出,立刻傳出王黨一派的反對浪潮,有上德帝時期的老臣長跪地上,極力懇求,“王上……王上,不可啊!君王乃一國之根本,一朝一代怎可隨意替換,這是萬民的災禍,是朝廷的災禍,是段氏江山的災禍。萬望王上收回成命,絕不可逞一時之快而沾染無窮後患。”
還有那老臣搬出當日段負浪的言論,“王上登基之日,負王爺的身形倒是顯現於黑曜石鏡上,若坊間傳聞皆可入朝堂上正殿,那負王爺一說又當如何?難道要讓廢君段素興的孫子也成為大理段氏王朝千秋不朽的帝王?這簡直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對於一干老臣的駁斥,首先提出此言的高泰明反倒不做表態,安穩地站在那裡,只等著王上的發落。
他若拒,便是心中有鬼,授人以柄;他若應,正對了高泰明的心思。
段素徽耳朵聽著諫言,眼裡看著一干老臣磕頭如搗蒜,他的心思卻記掛在高泰明和段正明二人身上。
這二人的合作怕離不開他們背後女人的篡謀吧?
他的夫人何其歡,他的姑母段漣漪,他生命中兩個頗為重要的女人聯手反對他,轉而支援段正明。
他當真不討女人歡喜啊!
幼年時不討母后歡喜,成年後不討妻子歡愉,登基後不討姑母歡心,他這個男人做得還真是失敗。
忽然很想去永耀齋找段負浪喝茶聊天,忽然很想再見一見正堂內懸掛的那幅一人來高的丹青,忽然……很想素耀。
這個世上曾無條件愛他,支援他,視他為寶,以生命交換他的……就只有素耀了。
他用生命來愛他,也用生命束縛住他的一生,讓他再逃不開,再活不出自己當有的模樣。
素耀,素耀,我的王弟,我到底該愛你,還是恨你?
愛與恨,素耀永聽不到。活著的人照例當活著,哪怕再艱難,他也得活下去。
於是,他做主。
“滿月之夜,著大理第十一代君王之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