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加之政府優惠扶持,娛樂文化以及新興行業發展得特別迅速。
鄰省的庸安市倒是市如其名,這麼些年一直平平庸庸,三線以內查無此市。
她們的家鄉盧原隸屬庸安,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十八線小縣城。
星城和盧原雖然在相鄰省份,可兩個省面積都大,位置一個在最南,一個在最北,距離也不算近。坐一個半小時的高鐵到庸安市,還要再坐兩個小時中巴。
周尤坐在中巴車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座椅邊緣早已崩開,裂出陳舊泛黃的破絮,中年男人的體味混合著狹小車廂裡咯咯嘎嘎的雞鴨叫響,有些悶。
周琪在高鐵上精神頭還好,拖著行李輾轉幾個來回,上中巴起,就開始昏昏欲睡。
周尤將她腦袋枕在自己腿上,又推開半扇車窗。
冬日晴天的風裹挾著揮之不去的涼意吹得髮絲凌亂。
大約是光線熱烈,周尤的唇色有些偏淡,浸潤在陽光下,本就白皙的面板又多了幾分透明感,隱約可見細小的青色血管。
整個人單薄得像是會被風吹走一樣。
遠處有低矮的山,山坡上墳塋遍佈,鄉鎮地方,逢年過節都喜歡拜祭,遠遠望去,還有不少紙紮花環立在碑前,迎風顫動。
從沒有呼吸,到變成高溫烈火裡的一把灰燼,再裝到小小的骨灰盒裡,埋至地底,人的一生好像可以結束得很快。
每次回盧原,看到這片低矮山坡,周尤的心情都會變得有些壓抑。
她收回目光,又給江徹發了條微信報平安。
中巴顛簸至盧原汽車站時,已是下午六點,夕陽像流質鹹鴨蛋黃,在天邊鋪出深深淺淺一片金霞。
周尤叫醒周琪,拖著行李回家。
安置小區分撥款扣得很死,當初建的時候,大約是可撈油水的地方太少,只能一再偷工減料。建了不足十年,卻和附近幾十年的老房子沒什麼兩樣。
剛進小區,就有人和兩姐妹打招呼,那嗓音嘹亮又極具穿透力,“哎喲!尤妹子和琪妹子回來了啊!”
周尤循聲望去,忙點了點頭,揚起唇角,“楊嬸。”
周琪也甜甜應聲,“楊嬸!”
接二連三又有幾個中年婦女喊她們,兩姐妹也禮貌地一一回應。
鄉下拆遷至縣城這麼些年,鄰里們還不甚習慣樓棟生活。
到晚飯點,女人們都習慣拎把塑膠凳子,到樓下一起擇菜說話。平日裡也是敞著門過日子,樓道里油煙味很重。
走到四樓倒有些不同,左邊一戶敞門做飯,右邊一戶門關得嚴嚴實實,周尤停頓幾秒,抬手敲了敲。
“……那你問清白沒有,怎麼老不回來吃飯?”
餘鳳蓮邊開門,邊回頭衝周英慧說話。
餘鳳蓮燙一頭棕色小卷,眉毛紋得細,時間長了,顏色已經褪成淺淺的青綠,映襯著向下耷拉的薄嘴皮子,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精明,沒有好臉的時候,愈發顯得刻薄。
周尤和周琪拎著行李箱站在門口,餘鳳蓮自上而下掃了掃她倆,臉上寫滿不耐和厭煩,招呼也沒打,開完門就回身往廚房做飯,還陰陽怪氣地念叨周英慧,“我真是上輩子造了孽才生下你這個背時鬼喲,不曉得幫我做一點事,別人張口等吃,你也張口等吃的呀?!”
周英慧也不是個省事的,見天兒就跟她媽頂嘴,“你什麼時候見過坐月子的進廚房,你是不是我親孃啊?”
周尤本想喊聲“舅媽”,見母女倆這態度,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周琪則是壓根就沒打算喊人。
前陣子周尤工作很忙,也沒太在意老家這邊的訊息,還是聽周琪八卦才知道,周英慧生了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