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眯眯地看著眼前一身書卷氣的杭州刺史。
“微臣謝過陛下,微臣不敢居功,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是微臣份內之事,何來政績之說?”宋若水雖然是低著頭,但那話吐出來卻是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啊……宋愛卿過謙了。對了,聽說愛卿在杭州任上作了不少好詩,可否讓朕瞧一瞧?”
“陛下抬愛,微臣才疏學淺,閒來不過塗鴉而已,呈上來只怕有汙聖目……”
“不用多說了,有空拿來。”
“是,微臣謹遵皇命。”
宋若水和皇帝的對話結束後,慢慢退出大殿,雖然低頭,雖然謙恭,但那步子卻沒有絲毫的奴相!
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我突然有種強烈的衝動:我真想衝上去對他說他21年前的未婚妻徐惠春還在宜春院裡!這21年,她無時地不在想他……
“咳……”
皇帝重重地咳了一聲,有些警示的意味。我趕緊轉過頭來,卻正對上一雙慍怒的眼睛。
“哼……宋若水是出名的才子,在辭章方面,本朝無人能出其右,莫非……連野丫頭也仰慕了?”
“這個……回陛下,我……微臣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和宋大人有關……”
我吞吞吐吐地,實在放不下心裡的那樁事,徐惠春那渴盼的眼神此刻在我的眼前浮現,強光一樣,刺得我心慌。
“有事就快說出來。”皇帝顯然是怒了。
算了,豁出去了,我照實說了吧,料也不是什麼罪過。
“請陛下允許微臣出去和宋大人說幾句話。”我彎下腰,動作語氣極盡卑恭。
“好吧,速去速回。”沒想到,生氣歸生氣,皇帝還真答應了。
“謝陛下!”我趕忙施禮道謝,說完就飛一般直衝殿門跑去。
“宋大人……宋大人請留步。”
看到宋若水已經走下最後一個臺階,我顧不上儀態了,大聲叫喊。
宋若水回過頭來,佇立在夕陽的最後一絲光影裡,雕塑一般的沉默,雕塑一般的堅定。
“葉侍衛有何事?”依然是不卑不亢,看我的眼神中卻多了幾絲溫和。
“宋大人,敢問宋大人是否認識一個叫徐惠春的女子?”我幾乎是飛下那高高的臺階,雨燕一樣衝到宋若水的面前,直接了當地開口。
果然,宋若水的臉色變了,一種我說不上來的情緒立刻覆滿了他飽滿的額頭。
“徐惠……不,徐姐姐現在掖庭宮的宜春院……”我趕著又說了一句,看他什麼表現。
依然是沉默。
“宋大人,我不多說了,怕是陛下要生氣了。”看情形三言兩語說不出什麼頭緒,我匆匆撂下一句話,轉身又蹦上了臺階。
在進入殿門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夕陽下,那抹身影分外的落寞。
“說完了?”
龍椅上的黃袍人半帶著譏刺瞪著我。
“啊……多謝陛下!”
那眼神瞪得我心虛:到底是皇帝啊,發怒起來是不好玩的,我可不能得罪了他。
“陛下,天色不早了,是不是回紫宸殿歇息?”
這當兒突地插進孫長髮膩歪歪的聲音。
“啊……今兒事少,就早些回去吧。”說著,皇帝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於是,一堆跟班,包括我,緊跟在黃袍後面,向紫宸殿開進。
說實在的,我本來覺得乾元殿夠壯觀了,那麼高的臺子,足有二、三層樓高,年紀大的大臣上來都吃力,這會兒看見紫宸殿,心裡免不了將其和乾元殿比較一番:雖然臺階比乾元殿矮了很多,可那氣派彷彿更勝一重!而且不像那乾元殿,除了臺階,外面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