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如一陣悶雷滾過廣場,俞懷風與上官那顏再度被包圍。望陌站在彼端,等待。
上官那顏被俞懷風握著手心,並沒有去掙脫這最後的牽扯。二人視線交織,中間仍有數尺的距離。
“那裡不屬於你,阿顏!”彼端,望陌道。
離愁別恨,這一生也都經歷了個遍,所有的回憶將她席捲,閱盡此世,唯有絕望與無望。放手,放手,終是要放手……
抽離他手心的一瞬,彷彿有一個輪迴那麼久。看不透的紅塵,連記憶腐朽都不知不覺,等候與別離,追逐與逃避,怎樣畫上終點,都只不過是一個選擇。
手心空落,俞懷風眼眸瞬間蒼老,鬢邊白髮延伸至地面,青絲落了大片霜華,舞亂在狂風中,如白羽,昭示著飛逝而過的年華。宿命為囚籠,葬盡了一生,命運原來都已寫定,蒼天卻不借給誰改寫的筆。
驀然回頭,上官那顏心中悲愴,朝他走了幾步,卻被望陌阻攔。
“阿顏,回來了,就不要再管從前了,好不好?”望陌抱著她,將頭埋在她肩頭,忽然手上溼熱,抬起一看,上官那顏胸前衣襟已是血水一片。“玄狐子!”
素衣翩然的神醫趕來,以獨家手法為上官那顏止血封穴。上官那顏任由人擺佈,目光只不離前方一襲白羽。那絲絲白髮映入眼中,刺痛更甚心口之傷,眼淚滑入嘴裡,一口口嚥下。
後繼而來的御林軍圍向俞懷風,“不論死活,捉人!”
上官那顏一把扣住望陌肩頭,怒斥:“我已經過來了,放過他!”
望陌冷眼看她,反握住她手腕,“我給的活路,他不選,這條死路,是他自己選的!”
疾風中,俞懷風白髮飛舞,抬起手腕割向劍刃,如注的血流順著劍身流淌,殷紅耀目。上官那顏頓時紅了眼眸,掙脫望陌,就要衝過去,卻被玄狐子一指點中穴道,膝蓋一軟便跪倒地上,“師父……”
俞懷風手腕更增一分力道,血流更多,洗紅了劍身,長劍浴血,在霧霾中一點點跳躍著妖異的紅光……終於,一柄渾身赤紅的妖劍生成。隔著半空降下的霧霾,上官那顏仍然清晰看到他面色的蒼白,白髮蒼顏,令她淚如雨下。
卻見俞懷風緩緩划動了刺入大理石地面的赤紅妖劍,一幅詭異圖案的裂痕頓現,他將劍再刺入幾分,手腕上更多的血沿著妖劍注入地面裂痕中,只見裂痕沿著他劃出的圖案逐漸擴大……
地裂!
一聲巨雷從地下滾出!
四個著紅衣的人影忽然出現在皇宮四方,更多的紅衣人鬼魅般出現在各個角落。望陌驚覺,命令道:“御林軍,攔截前朝叛黨!卓將軍,引回鶻軍進城!”
新一輪的廝殺於斯開始。
俞懷風站立在血泊圖案中央,青絲已盡數化為白髮,披垂而下,隨白袍一起飄蕩在狂風中。展袖,寶卷不知從何處飛來,落入他掌中。再揮袖,寶卷疾飛,直飛入半空,落進一個黑衣人懷裡。
“兄長,寶卷歸還,天下之爭,再沒有我任何事。”他拋開妖劍,一步步走出血泊圖案,走向上官那顏……
空中落下的黑衣人展開寶卷,迅速閱覽,霎時便有隨從領命而去,消失之快,令人瞠目。
望陌俯身抱起上官那顏,上百名護衛攔在二人前方,阻擋俞懷風靠近。
見識過他詭異力量的護衛們不敢貿然行動,腰刀紛紛指向他。他手無寸鐵,也再無過多的力氣,支撐他一步步前行的,不知是什麼。走一步,手腕上的血便灑落成一處積血潭,如他人生的軌跡,穠麗,瑰魄,悽愴,蒼涼……
所有的希望無存,所有的愛戀無著。
玄狐子寬袖下,屈指一彈,一股勁氣沒入望陌懷中的上官那顏穴位上。上官那顏經脈通暢,驀地推開望陌,踉蹌著一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