ㄉ�祝�淺:纖�奈縛凇�
酒館開在街角處,面積不大,剛好可以擺下十幾張桌子,此時卻只有夏少校一個客人。兵荒馬亂,生計艱難,人們少有閒錢喝酒,生意清淡得很。老桂這時正手拿一塊抹布擦拭空桌,不時抬眼朝街上瞅瞅,冷清得連個人影也沒有,他不由得搖頭嘆息,看來今晚是沒生意了。
老桂五十出頭年紀,中等身材,人很精明幹練。他的老伴早已亡故,育有一子一女,兒子高中畢業後去了上海,在一家外國銀行裡供職,寡居的女兒和他住在一起。
夏少校點上一支菸,向老桂招招手,“老桂叔,別忙活了,這時辰不會有客人來了,早點關門,咱爺倆一起喝兩杯。”
老桂應了一聲,丟開抹布,笑著走過來,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夏少校,您這麼稱呼我可不敢當,還是叫我老桂吧!”
夏少校給老桂斟滿一杯酒,“有什麼不敢當的,您年歲大,是長輩嘛!”
老桂端起酒杯,笑容苦澀,“白活了一把年紀,到老還守著個小店受窮,慚愧啊!”
“怎麼,近來的生意不好?”
“您也看到了,哪裡有客人來,再這樣下去,非要關門不可了!”
“這幾個月鬼子們掃蕩得很頻繁,聽說是在搞什麼‘治安強化運動’,製造了不少無人區,人一少,生意自然會受影響。”
“怪不得這些日子鎮上特別冷清,極少有外地客人來,原來都是天殺的小鬼子給鬧的呀!對了夏少校,您說鬼子們會不會來羊井鎮呢?”
“暫時不會,鬼子們進攻的重點是八路軍的根據地,一時半會兒還騰不出手來對付國軍。不過以後可就難說了;您還是早做些準備的好;鬼子要是真來了;國軍可是靠不住的!”
“準備什麼,都黃土埋了半截的人了,就算死也要躺在自家的祖墳裡,不能落個客死他鄉,做無主的孤魂野鬼!”
“您不是有個兒子在上海嗎?”夏少校遞給老桂一支菸,“可以去投奔他呀!”
“別提了,都半年多沒來信了,”老桂接過香菸,歪頭瞅一眼通往後廚的門,女兒敏不喜歡他抽菸,“誰知道他現在混得怎麼樣?再說上海不也是讓小鬼子們佔著,到哪裡去還不一樣受氣。”
老桂說的都是實情,當時中國之東北、華北、華東、華南、東南沿海各省的大中城市和主要鐵路公路都被日軍佔領著,國民政府所能控制的區域只剩下了西南與西北,而云南昆明則成為了中國抗日的大後方。因為中國所有的海上交通線全被日軍封鎖,所以美國和海外華僑的援華抗戰物資,都必須透過海路運抵緬甸首都仰光,隨後裝上火車運到緬北重鎮密中國,繼而經由著名的滇緬公路運達昆明,最後再由昆明發往各個抗日前線。
如果沒有這些援華物資,中國的抗日戰爭將很難堅持下去,尤其是正面戰場。
談這些鬱悶的話題難助酒興,夏少校和老桂乾脆你一杯我一杯地對飲起來,很快桌面上的兩斤白酒便全喝光了。夏少校還想繼續喝,老桂急忙勸道:“不能再喝了夏少校,這酒是五年陳釀,後勁不小,喝太多會傷身的!”
夏少校也確實感到有些頭暈,平時可沒這種感覺,心知老桂說得不假,頷首道:“好吧,那咱們爺倆改日再喝個痛快,我先回去了。”
說著,他起身欲行。
老桂急忙伸手一攔道:“先彆著急,吃點主食再走,空著肚子睡覺會很難受的!”
不等夏少校同意,老桂扭頭衝後廚大聲喊道:“敏,敏,做碗刀削麵給夏少校端來,快點啊!”
“知道了,馬上就好!”後廚傳來敏甜美的聲音。
盛情難卻,夏少校重新坐下,接著和老桂閒聊,說到有趣處,兩人相顧大笑,開心得像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