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袖一甩,故作高深地向年輕的天子問道,“陛下讓小黃門召臣來內宮,怕是不止要讓臣見女兒吧?”
劉協本還想擺個譜,被董承迫不及待的這麼一問,只得長嘆一口氣,握拳道,“知朕者董卿也。先前在大殿之上如此情形,朕…朕著實不甘啊!”
不甘?不甘汝還聽吳碩之言拜曹操為相?董承在心中腹誹了一番劉協的優柔寡斷。不過他轉念一想,既然天子都說不甘了,那就說明天子這次對吳碩並不滿意。想到這裡,董承當即心念一轉,朝劉協拱手進言道,“陛下明鑑。臣聽聞東萊有句俗語,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而今朝野上下皆需仰仗曹操鼻息而存。吳大夫與不其侯勸陛下以大局為重拜曹操為相,也不無道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劉協回味了一下董承的話語,不由揚起一絲自嘲的苦笑道,“此話倒是頗為應景。卻不知朕何時能不低頭。”
“回陛下,離開屋簷便可不低頭。”董承一語雙關道。
面對董承的話裡帶話,劉協神色一凝追問道,“董卿此話何意?”
“走出屋簷。”董承低著頭作答道。他相信以劉協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這話的意思。關鍵是對面的天子敢不敢想這件事。
果然,劉協在側頭沉默了半晌之後,以略帶遲疑的口吻問道,“如此一來,朕豈不是不得屋簷庇佑?”
早料到劉協會如此作答的董承,挺起背脊以一副大義凌然的架勢朝劉協抱拳道,“陛下明鑑,唯有拋開屋簷,陛下方能挺直腰板指點江山。更何況這天下間能為陛下遮風擋雨的屋簷不止曹氏一頂。”
董承話說到這份上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那就是要劉協離開許都投靠其他諸侯。可是從小顛沛流離的經歷卻讓劉協產生了猶豫。畢竟無論是董承還是李催,楊奉還是曹操,劉協從一個屋簷輾轉到另一屋簷,情況並沒有發生過實質性的變化。幾乎每一個諸侯都只是將他劉協當傀儡,而非大漢天子。
董承見劉協默不作聲,又進一步向其鼓動道,“陛下,只要朝廷用度一日攥於曹操之手,朝廷便要一日受制於曹操。還請陛下三思。”
這會兒的劉協表面雖沒有多少變化,但他的內心深處已被董承說得洶湧澎湃。是啊,只要離開許都,離開豫州,就能徹底擺脫曹操的控制。可是自己要如何逃出固若金湯的許都城?逃出城後又該去往何處?思慮至此,覺得時機還不成熟的劉協,最終還是謹慎地說了一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劉協雖否決董承的建議,但董承卻並沒有繼續糾纏劉協。在他看來只要讓天子有了相關的想法就成。至於如何實施,說實在的就算董承本人這會兒都沒做好準備。所以董承當即恭敬地朝劉協抱拳道,“陛下聖明。”
且不論董承如何計劃讓劉協逐步逃出“屋簷”,至少在兩人會面後的第三天,曹府的信使便已先欽差一步將劉協的決斷傳達給了遠在邯鄲城下的曹操。在得知天子已下令廢三公,拜曹操為相之後,曹營上下頓時陷入了一片興奮之中。
“恭喜父上。”大帳內曹昂頭一個向曹操道賀。在他看來朝廷拜父親為相,昭示著父親朝周公之位又邁進了一步。
與此同時在曹昂的帶頭之下,高蕃、史渙等曹營文武亦接連向曹操齊聲稱賀。在一片歌功頌德之中,唯有荀攸始終保持沉默,既沒有向曹操道賀,也沒有向曹操進諫。聯想到遠在許都的荀彧同樣以閉門稱病的方式對待拜相一事,曹操不由臉色一板向荀攸問道,“公達似乎不樂於見孤拜相?”
面對曹操誅心的問話,荀攸面不改色地轉身一拜道,“回主公,攸以為眼下未到拜相之時。”
荀攸此話一出,在場的不少曹將都流露出了驚訝之色。誰都知曉曹操起家靠的是兩大勢力,文為汝潁世家,武為譙沛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