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用處的、像海豹一樣的一對鰭狀肢。據報,頭一年有兩例這樣的畸形兒——即使兩例也是前所未有的數字,因為正如一個研究人員說的,“長兩個頭的嬰兒倒還常見一些。”如今,海豹肢嬰兒突然出現了好幾十個。
有的母親,當人們給她們看她們生下的這些畸形兒時,由於吃驚和絕望而大聲尖叫。有的母親哭了,因為正如一個母親說的,她們知道,“我的兒子將永遠不能自己把食物送到嘴裡,不能自己洗澡,不能解決自己基本的衛生問題,不能開門,不能把婦女摟在懷裡,甚至不能寫下他自己的姓名。”
在這些母親中,有幾個自殺了,更多的人則需要精神病醫生的診治。一個本來篤信宗教的父親詛咒上帝。“我要在他身上啐唾沫和拉屎!”接著他又糾正自己的話。“根本就沒有上帝。怎麼可能有呢?”
而且,海豹肢畸形兒的出現原因一直沒查清(據解釋,海豹肢[phoelia]這個詞來自希臘文——phokc意為“海豹”,melos意為“肢體”)。有的研究文章說,可能是原子彈的放射性微粒回降造成的。也有人說,是一種病毒在作怪。
許多嬰兒除了缺胳臂少腿以外,還有其他缺陷:沒有耳朵或是耳朵畸形,心臟、腸子或其他器官不完整或是功能不正常。有的嬰兒死去了——被稱為是“幸運兒”。
接著,在一九六一年十一月,兩位互不相識的醫生——一位是聯邦德國的兒科醫生,一位是澳大利亞的產科醫生——不謀而合地把海豹肢畸形兒與酞胺哌啶酮這一藥物聯絡起來。然後,很快就證明,這種畸形兒的出生的確是酞胺哌啶酮造成的。
澳大利亞政府反應迅速,在上述聯絡公佈出來的當月就禁止出售酞胺哌啶酮。聯邦德國和英國禁用此藥是在一個月以後,也就是在十二月份。但在美國,又過了兩個月,直到一九六二年二月,食品藥物局才駁回酞胺哌啶酮——反應停的申請。加拿大則莫名其妙地竟然一直到三月份才禁止出售此藥——比澳大利亞停用此藥晚了四個月,以致包括孕婦在內的許多人在此期間依然服用了它。
西莉亞和安德魯注意閱讀科學刊物和一般報紙對這慘劇的報道。他們經常議論此事。
一天晚餐時,西莉亞說,“安德魯,我真高興,在懷孕期間你不讓我服用任何藥品!”幾分鐘以前,她用愛撫和感恩的目光看著他們親生的兩個正常的健康孩子。“我本來可能也會吃酞胺哌啶酮的。聽說有些醫生的妻子就吃過。”
安德魯平靜地說,“我自己就有一些反應停。”
“你有嗎?”
“是一個新藥推銷員給我的樣品。”
西莉亞嚇了一跳,她說,“但你沒有用過吧?”
安德魯搖搖頭。“我倒是想說當時我對這藥有懷疑,但這不是真話。我只不過忘記有這藥了。”
“這些樣品眼下在什麼地方?”
“今天我才記起放的地方,我全都找出來了,有好幾百片哩。在什麼文章上我讀到過,有二百五十萬片以上已分送到美國醫生們手中。我把我那幾百片都扔在抽水馬桶裡沖走了。”
“謝天謝地。”
“我也要這麼說。”
隨後的幾個月,不斷有關於酞胺哌啶酮的新訊息傳來。據估計,在二十個國家裡有兩萬名這樣的畸形兒,儘管確切數字永遠不可能知道。
在美國,海豹肢畸形兒的出生數字很低——大約十八九個——因為從來沒有批准該藥供人普遍使用。如果批准過,美國缺胳臂少腿的畸形兒很可能達到一萬。
“我想我們都該感謝那位叫凱爾西的婦女,”一九六二年七月的一個星期天,安德魯對西莉亞說。這時他在家,在他們倆的小書房裡舒舒服服地坐著,他面前攤開著一張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