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趕走。
那晚上歐陽東難得地失眠了,劉嵐笑眯眯的模樣一直在他眼前閃來劃去,那兩道彎彎的眉毛,兩隻笑起來同樣彎彎的大眼睛,還有那高挑的身姿,還有在桐縣縣委招待所裡,她望著自己時那一往情深的眼神……
第五章 街燈閃爍(四)
八月份的最後一天,下午二隊的訓練一結束,歐陽東就搭乘一個家住省城的老隊友私車回到省城。自從五月份隨隊到省城踢完那場聯賽之後,他也有好長時間沒到省城了,這趟回來是為三件事情,一是秦昭已經收到省城那所全國著名高等院校的錄取通知書,他得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自己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二是順便看看葉強劉源這一干熟人,第三件事情是最重要的,錢順來省城了。
在省城火車站出站口,熙熙攘攘的湧動人頭中,歐陽東一眼就看見錢順,他正站在一個招牌下東張西望。“你怎麼這麼一副打扮?”幾句簡略的握手寒暄,歐陽東強忍著笑,順手拎起他腳下擱置的兩個鼓鼓囊囊的大旅行袋,兩人相跟著在人群裡走著。這早晚的時間,先去尋個住的地兒才是正經,好在火車站旁邊多的是住宿地方,比如從他們站著的地方就能瞧見的那座二三十層的大酒店。
聽著歐陽東帶有一絲戲謔的問題,錢順上下打量自己一番,除了皮鞋上有些灰塵不是那麼光鮮,別的地方也沒什麼不對的,“我這樣穿著不好?”他反問道。歐陽東倒也說不出他哪裡不合適,只是錢順頭上抹的髮膠太多了,頭髮一縷縷地糾結一處強行向後集結著,顯得額頭太空蕩。半年多不見,錢順在上唇蓄起一抹濃密的細髭,再配上瘦狹的臉頰上那副寬大的墨鏡,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不協調;還有那件黑底碎花的短袖衫,米黃色西褲,穿在他精幹瘦弱的身上空蕩蕩地。一看見他,歐陽東就忍不住想起香港影片裡那些混跡在黑社會的馬仔。
歐陽東笑笑,也不再解釋什麼,這身扮相他在桐縣縣城裡看見過很多次,要是錢順手指頭上再戴一個碩大的金戒指,那就更象個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錢順眨巴著眼睛,不好意思地訕笑說道:“我那婆娘是給我買了一個老闆戒來著。不是說火車上亂麼,怕掉了,就擱家裡沒敢戴出來。”
在那間大酒店寫好房間,讓錢順洗個澡換身新的行頭,再到總檯預定好明天晚上回去的火車臥鋪票,歐陽東就帶錢順去找間好館子吃晚飯,在空氣汙濁的硬座車廂裡悶上一天,歐陽東知道他現在需要一頓豐盛的飯菜。
“要不嚐嚐西餐?你在桐縣那地界可吃不到這東西。”歐陽東在計程車就這樣建議,一個月前才帶著老婆兒子在地區首府新開那家西餐廳裡揮霍一番的錢順連連搖頭,他可沒膽量再去嘗試那些帶半生不熟的帶血肉食,“還是吃中餐吧,要不火鍋也行。你也不要太破費,咱們倆又不是外人,不用太破費,管飽就行。火車上那些東西……”錢順話沒說完,歐陽東就笑著指點司機去望海閣,那裡是省城最出名的火鍋店,這時間去,或者能有空位了。
火鍋油碟裡的香油讓兩人都不斷地吸溜嘆氣,現在歐陽東才知道,剛才計程車上錢順一句“咱們倆又不是外人”,並不是特指兩人在桐縣那一段來往,而是另有含義。么妹子紅英新近處了個朋友,就是桐縣城裡人,叫趙興德。“這名字挺熟,”歐陽東一面往熱氣騰騰油花翻滾的鍋里布菜,一面蹙眉思索著,“好象在哪裡聽到過。”他豈止是聽到過這名字,而且還和這人有過一段往來。這個趙興德就是那給歐陽東一家搞裝修的小老闆、錢順的小舅子。自打兩家人合夥開起電腦遊藝室,舅舅一家和錢順一家就越走越近,趙興德隔三岔五就望遊藝室裡跑,起初他還打著幫姐姐姐夫忙的名頭,後來就時常和么妹子肩並肩坐在櫃檯後,一邊打點著生意,一邊去說他們那總也說不完的話。
聽著這訊息,歐陽東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