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陶然隊的隊員們陸陸續續都回了莆陽。他們一早就從報紙上看見歐陽東的名字上了轉會名單,雖然不清楚事情的經過,可大家也不願意過多地議論此事,轉會不轉會的,那是人家歐陽東自己的事,留不留他,那是俱樂部的事,自己只管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好了。
畢竟歐陽東還沒有轉會,他現在還是陶然隊的一員,每天他還是隨大家訓練,閒下時就在基地舉重房裡練練力量,或者在自己寢室裡看看電視翻翻書,耐心地等待轉會摘牌的那一天。
沒有隊友當著他的面說什麼,他也沒聽見有人在背後議論他轉會的事,可歐陽東還是感到,自己的轉會讓他和隊友之間樹起一道無形的屏障,曾闖和強子他們這撥年輕隊員再也很少往他那裡跑,連向冉和甄智晃似乎也在故意躲著他,每天訓練一結束,倆人就一溜煙開車回家,話也少和他說;主教練袁仲智似乎沒什麼變化,該說的說該笑的笑該罵的罵,可方贊昊再沒給他好臉色,每回見了他就象沒看見一樣,黑著臉就直通通地走過去。
日子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人感到壓抑,當那天歐陽東去新華書店轉悠被人認出並遭到一通“叛徒”之類的辱罵後,歐陽東不得不向俱樂部請假。與其這樣呆在莆陽,他還不如回省城小憩幾天,至少,在那裡他還能抄著倆手逛逛街什麼的,還不用擔心會有人會當街把口水吐他身上。
俱樂部毫不猶豫就答應放他的假,甚至不需要歐陽東給出什麼正當的理由。
現在好了,不用再象個影子一樣生活在往日的隊友中間,也不用再挨俱樂部那幾個漂亮的公關小姐的白眼,也不需要應對向冉甄智晃他們這些好朋友,歐陽東覺得自己應該輕鬆了。現在,只要再耐心地等上三四天,等轉會摘牌會一結束,他就可以一腳邁進甲A,在中國最頂級的足球聯賽裡登場表演了。
真的輕鬆了?歐陽東馬上就開始為另外一件事情操心。
他去武漢,他在省城的房子怎麼辦?!這總得找個人來幫他看管,那幾個房客的租約就要到期了,可租約到期時他都在武漢風雅參加訓練了,那時是續租給她們還是收回來,續租倒不麻煩,找個人收了租金存進他的銀行戶頭就行;可要是她們不租了哩?他還得退人家的保證金,他那時總不可能專門為這事從武漢眼巴巴地飛回來吧?
葉強,或者殷老師,這是歐陽東首先想到的,本來劉源也是一個可靠的託付人,可歐陽東怕劉胖子踏進這房子觸景生情什麼的,就把他排除在外。再細想想,殷老師才是最合適的託付人,要是那幾個房客不願意續租,乾脆就勸殷老師一家搬來這裡住,反正自己這一去武漢,不知道幾時才會再回到省城了,說不定那時自己都已經三十好幾了,那時,乾脆就把這套房子權當禮物送給殷老師吧。
不過,現在還不是提這話的時候,只說讓她幫自己照看照看就好。
歐陽東看看手錶,這都快八點半了,今天去殷家實在太晚,明天去好了,反正明天是週末,殷老師一準在家的。他合上手裡看了一多半的書,坐在藤椅裡使勁地搖晃了幾下已經有些酸澀的脖頸,是讓這茶室幫自己在樓下去喊份快餐哩,還是自己出去找個地方吃?
哎,真是傷腦筋啊,每天的三頓飯都得想半天。
就在他呆呆地望著窗外的夜色出神時,手機嗡嗡地鳴叫起來。
一瞅電話的號碼提示,歐陽東就樂了,這是劉源打來的。據前些天葉強說,劉胖子最近正走桃花運,在自己的茶樓遇見一個股市上的熟人,一來二去地兩人就粘乎在一起。葉強也沒見過那女人,只是聽常在茶樓盤桓的潘老闆說,那女的年紀比劉胖子還大點,離異好些年了,有一個女兒在外省工作,很少回家。
難道,劉源今天晚上準備把他的女朋友帶出來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