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裡用的也是這等貨色。花小麥舀了一角出來燙熱了,恭恭敬敬呈到孟老孃面前,言笑晏晏道:“娘,吃飯吧。”
許是見菜色合口味,孟老孃臉色稍霽,果真扶起筷子來,掀了掀眼皮:“給鬱槐留了?”
“留了,娘只管踏踏實實地吃。”花小麥忙點了點頭,順手將一塊兔肉搛進她碗裡,一面留心觀察她的反應,見她對這等味道重、香味濃的吃食彷彿格外喜歡,便在心中暗暗地記下,略一思忖,便琢磨出幾道菜,盤算著今後給她準備飯菜時。要依此而行。
孟老孃揀些兔肉來吃,又抿了兩口酒,面上顯出兩絲微紅,瞧著和善不少,竟也肯問問花小麥今日在谷縣一切是否順利。花小麥少不得一一作答,覺得她心情好似不錯,便大著膽子將話題再度引到隔壁那不省心的一家人身上。
“娘,關大娘今日怎地想起跑到咱家來借錢?不是早就跟咱家撕破臉皮了嗎?卻為何……”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覷著孟老孃的臉色,生怕捅了馬蜂窩。
可這馬蜂窩嘛……終究還是被她這句話給捅開了。孟老孃面上那點零星的笑意須臾間消失殆盡。把筷子往碗上一架。發出“格拉”一聲輕響。
“你問我?我怎地知道她為何會把主意打到咱家身上?臉皮厚的人,我見得也不少了,似她家這般肯豁出命去不管不顧的,還真真兒是稀罕!”
……還好還好。雖然怒氣竄了上來,卻好似還並未曾燒到自己身上。花小麥偷偷地拍了拍心口,咬一下嘴唇:“他家……很缺錢?”
“還不是為了她家那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孟老孃又吃一口酒,眼睛一睃,齜牙咧嘴地道,“他家的情形,你也不是不清楚,全家人就只靠著那幾畝薄田過活。人家是沒有你那麼好的命呀,家裡陪嫁的都是上等良田。他那地裡,一年到頭也出不了多少糧食,換回來的銅板,也只夠全家人溫飽而已。如今那關蓉整日在病榻上躺著,請大夫、買藥。樣樣都得使錢……自她生病到現在,這都小半年了吧,他家現下那情景,即便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只怕也不為過!”
花小麥素來知道關家的日子過得並不富裕,眼下家中再添個病人,捉襟見肘也十分正常。她倒不覺得同情,只是……
“他們在村裡也住了幾十年了,認識的人不少,怎麼偏偏要跑到咱家借錢?”
“能借的不都已經借遍了嗎?”孟老孃愈加不耐煩,撈起筷子把碗沿敲得咚咚響,“左鄰右舍,但凡與她家好的,都拿了錢接濟,頭先欠的錢還沒還呢,他們總不好再次上門,這不就跑來咱家碰運氣了?”
花小麥瞭然地點了點頭,因笑道:“他家弄到今日這地步,也只是咎由自取罷了,娘心裡跟明鏡兒似的,自然不會輕易把錢借與他們。”
她原想著說句好聽的哄哄這不好對付的婆婆,卻不成想,馬屁竟拍到了馬腿上。那孟老孃聞言,眉頭登時立了起來,聲音也響亮了兩分:“你說的都是屁話!莫說我根本不會把錢借給他們,我縱是想借,也得有錢鈔才行啊!鬱槐倒是每月肯拿錢養家,但家裡的花費不低,我手頭也不鬆快,拿什麼借給她?”
說著,便狠狠瞪了花小麥一眼。
這話……說得有些醉翁之意啊……
花小麥心頭立時打了個突,隨即便有些後悔,覺得實在不該主動將這話頭挑起來。若再說下去,恐怕孟老孃的手板,就要伸到她跟前來了!
……雖說不該隨便對某人進行惡意猜測,但對於隔壁這一戶擁有無限潛力的人家,她還真是有點懷疑,今日關蓉她娘跑來找孟老孃,目的究竟是不是隻為了“借錢”那樣簡單!
她不敢再將這話題進行下去,趕忙扯出個笑容來:“反正不管他們怎麼說,咱咬定了不把錢借給他們也就罷了,他們總不能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