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遺憾的是,這並不是痛苦的終結,專家們視察了周圍一圈之後,還是李瑜表態了,“這片地不錯,地形地貌能這麼保持下去的話,很合適養殖娃娃魚,很清淨也水質合格。”
“不過我有個建議,一年生的娃娃魚賣不起價錢去,最少兩年甚至三年,或者四年,越大的娃娃魚越值錢,而越大的娃娃魚,它越容易適應生長環境,好養……當然,超過五年的,我就建議你別養了,投入產出不成比例不說,萬一死了太划不來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呢?”陳太忠問得很不客氣,開什麼玩笑,一百多畝地呢,建設安保都是錢,幸虧是在山坡上,徵地用不了多少,都由濁水鄉負擔了。
“我是說,你一期工程就是兩千條的池子,滿打滿算,擠上兩千四五百條,明年的魚苗你打算怎麼處理?”李瑜冷冷地發問,“打算兩年出魚的話,二期工程你得抓緊了……總不能五千條全散養吧?”
“我今年就打算養一千條,明年再養一千條,”陳區長輕描淡寫地回答,然後又輕嘆一口氣,“多給農民點機會,難道不可以嗎?”
“啪”地一聲輕響,趙印盒想也不想,抬手狠狠地一拍自己的額頭,我艹,合著今年要散養的,是兩千條娃娃魚苗——這鄉里的壓力,大得沒邊兒了。
“趙印盒你這動作,是要表示個什麼意思?”陳區長冷冷地發問了——這貨的動作,真的太大了,他想要假裝看不見都不可能。
“擔子……真的有點重,”趙鄉長呲牙苦笑,厚厚的瓶子底眼鏡,扭曲了他的真實眼神,他含含糊糊地回答,“我們真的很想都留在濁水。”
“你這是做夢,”李瑜說話,真的是一點都不客氣,他也是五比一政策的支持者,“散養兩千條的話,你鄉里起碼要貸給農戶一千多萬,你就不可能有這麼多錢。”
刺完趙鄉長,他又扭頭刺陳區長,“其實負責地講,我們專案組一直都不贊成你搞這個散養,時機不成熟,積累一定經驗之後,再搞散養比較合適,你這是拍腦瓜決定。”
“你一個搞研究的,根本不知道農民的脫貧**有多麼強烈,”陳區長被他說得惱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一晃,“你永遠不要低估……農民的主觀能動性,他們缺的只是一個機會。”
“你也許覺得,他們有點愚昧,但是真這麼想的話,那愚昧的是你,”陳太忠很不屑地笑一笑,“只要你們給我足夠的技術支援,我敢保證,北崇的散養一定合格……不就是養魚嗎?能難到什麼地方去?”
“其實農民的主要障礙,還是在先期的培訓和投資上,”徐瑞麟終於插話了,說句實話,他雖然是分管農林水的,卻也覺得陳區長的步子邁得大了一點,有點勉強了。
陳太忠何嘗不知道,自己有點勉強了?指望連養魚都未必會的農民去養娃娃魚,真的是操切了,他現在最穩妥的做法,是集中精力,抓一些大專案,北崇的經濟能得到更好地發展,農民們自然能享受到發展的成果,他不該把心思放在這種瑣碎的小事上。
但是他心裡卻非常明白,這個事情他不能不抓,因為那些發展的成果對農民們而言,都是假的,他們享受不到貼身的利益——區裡發展了,就能給農民們發錢了?
那麼做的不是沒有,但那是村委會,不是區政府。
陳太忠一向認為,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所以這件事情雖然在北崇最近的專案裡,不算是什麼大事,卻是他相當重視的事——哪怕此事的繁瑣程度,甚至超出了自備電廠。
兩者相較,是很不對稱的投入產出比,電廠的阻力大,但是關鍵的阻力就是那麼幾個,一一對付不難解決,娃娃魚散養的阻力小,可真的是太繁瑣了——大家都知道,哪怕吃力無所謂,吃力不討好就沒意思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