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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魚目亦笑我

宋回涯喝了兩口水,積蓄了些體力,從床上坐起身。

手上那可怖的青黑已經退去,只是傷口依舊紅腫,久未結痂,她讓宋知怯端來一盆熱水,割去腐肉,清洗傷口,換下髒衣物。

宋知怯蹲在門外燒火,抓了兩把米扔進鍋裡,拿著根木棍在裡頭攪和,眼睛不時瞟向屋內。

聽見宋回涯的咳嗽聲,立馬端過一旁的水壺,敲了敲門,邁進一條腿,朝裡擠進半個身子。

不過是簡單處理,宋回涯已累得滿身虛汗,氣喘吁吁地扶著牆。宋知怯忙跑過去扶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見她閉著眼睛不動,在床邊站了會兒,緩緩伸出一隻手去試探她的鼻息。

宋回涯哭笑不得道:“你怕什麼?”

“師父,我今天看見老頭兒了,他躺在棺材裡。”宋知怯紅著眼眶問,“師父,你也會死嗎?”

宋回涯沒有半點柔情,直白地說:“師父又不是什麼妖怪,自然也是會死的。”

宋知怯將下巴搭在床沿上,傷懷悽黯地道:“可是我不想你死!”

宋回涯輕笑說:“師父還不想窮呢,也沒見天上掉銀子啊。”

宋知怯:“……”

她一腔快滿溢位來的師徒情跟眼淚一塊兒收了回去。一時半會兒硬憋也憋不出來兩滴,只能眼神哀怨地看著宋回涯。

宋回涯握了握她的手,安撫地笑了一下,無力道:“我再睡會兒。”

再醒來時已是傍晚。天邊浮著翻騰的雲海,映得屋內也一片橙紅。

宋知怯熱好粥,端到她手上,直勾勾看著她喝。

見宋回涯有了精神,宋知怯緊繃了兩天的心絃總算鬆開,垂眸看著自己的影子投在被子上,晃了晃腦袋,拿手摳上面的破洞。忽然聽見窗臺那邊傳來一女人的聲音:“你醒了啊。”

宋知怯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蹦了起來,從地上抄起一根破木棍對著了她。

窗臺上的人遺憾道:“本以為能親眼見你落魄一次,是以才馬不停蹄地趕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宋回涯放下碗,面不改色地打量著背光處的人,聽她語氣說得熟稔,又實在翻不出多少印象,鎮定自若地答了一句:“昨日夜深露重,你被凍昏頭了?”

女人剛要說話,後來又伸來一隻手,拍著她的肩膀道:“誒讓讓,容我先進去。”

梁洗跳進屋子,順手將自己的刀斜靠在牆邊。年輕書生跟著要進來,透過視窗發現對面原是有門的,爬了一半又退了回去。

不多時正門傳來幾下沉穩的叩門聲,宋知怯握著木棍過去開門,容貌清雋的男子搖著摺扇站在門口,握拳道了句“小生有禮”,這才慢吞吞地走進來。

宋知怯看他這裝腔作勢的扭捏姿態,正想罵他有病,男子手中提著串紅繩繫著的銅錢在她面前一晃,笑容和熙地道:“壓驚錢。”

宋知怯兩手接過,眉開眼笑地行禮道:“多謝公子!從沒見過像公子這麼俊俏的讀

書人哩!”

書生一擺手,謙虛笑道:“過譽過譽。你叫我嚴大哥便好。”

梁洗在屋中掃了一圈,注意到角落處立著的兩把兵器,定睛細看,眸光爍亮道:“北屠的刀?”

宋知怯捧著錢,正笑得見牙不見眼,一看梁洗的眼神便知她心中意動,飛快喊說:“師父,這把刀是要留給我的吧?”

宋回涯一臉的莫名其妙:“這把刀快跟你人一樣高了,怎麼給你?你舉著擋雨嗎?”

梁洗迅速走近一步,果然說:“那給我吧。”

宋回涯漫天開價:“一百萬兩,你買吧。”

梁洗當真權衡了一下,才別過臉說:“那你還是歸還北屠陪葬吧。大不了我損損陰德,再給它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