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回涯錯眼間,好似從高處掃見了她師父的名字,只是火光太撲朔,一個分神,已分不清是在何處。
梁洗在一旁絮絮叨叨:“這裡方才應該還有人在。特意引我們前來,怎麼不出來見面?話說與你一道掉下來的那個船伕哪裡去了?別是淹死在路上了吧?”
她“喂”了兩聲,見宋回涯不搭話,百無聊賴地去往別處勘查。
嚴鶴儀抱著火把不捨撒手,擔心梁洗好奇間誤觸什麼機關,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地看著她。
宋回涯舉起長劍,正打算將高處的幾個木牌掃下來,便聽見梁洗在對面放聲大喊:“宋回涯——!宋回涯!你快過來!”
宋回涯說:“你叫魂呢?”
梁洗熱切招呼道:“可不是嗎?你看!”
宋回涯走去一看,只見牆上龍飛鳳舞地用劍刻了一行字:宋回涯葬身之地。
她的名字上還被多劃了兩道,足見對方怨恨至極。
梁洗幸災樂禍道:“宋回涯,原來這是你的墓啊。”
牆角尚落著一層灰粉,說明這字是方留不久。
看來謝仲初確在此處。
梁洗託著下巴,天馬行空地分析道:“若這裡是謝仲初為你備好的墓,而他自己卻被你誅殺在此,那這究竟算是你的墓,還是謝仲初的墓呢?”
宋回涯一劍舉起,揮在她臉前,逼得梁洗稍稍後仰,面無表情道:“這裡究竟算誰的墓我不清楚。不過,它也可以是你的墓。”
梁洗:“……”
嚴鶴儀聽得發笑,嘴賤一句道:“明知自己說她不過,還要說。你不是找罵嗎?”
梁洗一掌拍他背上,痛得嚴鶴儀跳腳大叫。她冷笑道:“明知自己打不過我,還要說。不是欠揍嗎?”
宋回涯想不到在這死氣沉沉的地道里,他一人還能有閒情逸致玩鬧,忍不住說:“你們兩個真不愧是師徒啊。”
梁洗倒是淡定,沿著牆面走馬觀花地看,有種泰山崩於前不過撣撣肩的隨性:“我就算是來日真的死在了這裡,也算是跟宋回涯葬在一個墓穴。算不上虧。”
“我呢?”嚴鶴儀敬謝不敏,連連搖頭道,“三個人葬在一個墓,是不是有些過於古怪了?罷了吧,我還是想出去。”
動腦子的事,梁洗實在懶得出力,
() 扯著嗓子幹喊:“宋回涯,快看看你家墓怎麼出去!”
她手持佩刀踱步到石桌邊上,長刀下意識往地上一杵,半坐半靠地借力休息。
嚴鶴儀自是看不慣她清閒的模樣,當下朝她走來,要轟趕她起身。
只聽見一聲輕微的響動,不知是從哪裡傳來,石室深處的牆面上隨之開出一道門。
嚴鶴儀順著聲響扭頭望去,剛要驚喜地呼喚一聲,腳下石磚忽而翻轉,人還沒邁步,便朝底部深坑墜去。
梁洗那塊同是如此,她察覺腳底石塊有異常晃動時,顧不上示警,按著桌面敏捷後翻,退至安全處。
正以為順利躲過機關,嚴鶴儀危急中一把拽住她的腳踝,拉著她一道下落。
梁洗本能地甩了下腿,將人踢開,千鈞一髮之際試圖攀住巖壁。可眼看著上方石板就要砸下,終是不敢冒險,主動鬆手掉進黑暗。
好在坑洞不算太深,左右不過兩丈之高。
梁洗一腳蹬在牆壁上,減緩趨勢,平沙落雁似地到了地面。側耳聽著上門巖板沉重運轉,一層層合上通道,大抵共有四層。
梁洗聽著腳邊嚴鶴儀的慘叫,迅速以刀身丈量了左右寬度,隨即一彎腰,將人撈了起來。
嚴鶴儀從腰間摸出夜明珠,一人隔著幽綠的光線,直眉楞眼地對視。
他叫梁洗踹了一腳,幾乎是平摔在地,下巴上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