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我的?你詐我的?!”我的音調高的幾欲掀開房頂。
喧鬧的涮肉店頓時鴉雀無聲,連遠處盛麻醬的人群都舉著鐵勺不敢下手,好像再有一點動靜房頂真會塌下來。寂靜之中也不知是誰的湯鍋燒滾了出來,“刺啦”一聲響得格外激盪人心。
齊達顯然是被我的反應懾得呆了一下,幾秒鐘之後才緩過神來,壓低聲音說:“央曉你瘋了嗎?”
店內人群開始緩緩恢復如常的涮肉活動,卻立馬又被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震得二度呆若木雞:“我是瘋了,我就是瘋了!”要不是面前的那炭燒銅爐實在太燙,我一定端起來潑他個醍醐灌頂。
齊達這次倒是顯得頗有準備了,他先是面向四周說了幾聲對不起,然後扔下一把錢,直接拖著我走出門。
在甩了兩次未見成效,我狠狠的一口咬在他抓著我那隻手的拇指上。他殺豬般的叫了一聲,在我意猶未盡時虎口奪食一般生生把手硬抽了回去,邊撫著牙印邊牙咬切齒的說:“你發什麼瘋啊你!”
“我就是瘋了!我就是瘋了!”我衝他聲嘶力竭的吼了兩聲,然後轉頭也不知道是哪個方向就要奔走。
齊達追上來用他沒受傷的那隻手繼續抓我,邊攔著我往馬路上跑邊叫:“央曉,你冷靜點。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覺得腦子一陣陣的發懵。大概除了尚在襁褓時哭得捨我其誰的那陣兒,我這輩子都沒有發過這麼大的脾氣。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失態成這樣,雖然我只是承認了自己心裡有個放不下的人,甚至連那人的名字都沒說出來。但那感覺,那感覺就像是人生一個最見不得光的角落,層層包裹千方百計的把它壓縮在心裡最隱秘的地方,卻突然被扯出來曝露在陽光下。既措手不及,又萬箭穿心。誰說窩囊的人不懂什麼叫受傷來著,我現在這幾乎喘不過氣的心疼又是什麼?
“你放手!”我低吼了一聲。
齊達的手卻更緊了一些。“你別這樣啊,你這樣看著真叫人害怕得很。你聽我說,我不介意的,我真不介意的……”
我哪裡管他是不是介意。我只覺得這個人很讓人有把他生吞活剝把骨頭都嚼碎的慾望。我不想讓人知道啊,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讓人知道的!
“齊達,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聽你說話!”我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作勢又要去咬他碩果僅存的那隻手。不過顯然他愧疚是一回事,機警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在我鋒利的牙齒即將夠到他的瞬間,那手就縮了回去。趁著這空當,我發足狂奔,也不知道他是被我咬怕了還是咬傻了,終於沒有再追上來。
沿著馬路也不知道失魂落魄的走了多久,等被夏日微風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奔走在離家不知多遠的一條公路上。
我懊惱的低吼了一聲。剛剛也不知道到底徒步奔襲了幾公里,現在清醒過來頓覺兩腿發麻得大有就地躺倒以天為廬地為席的念頭。周圍還頗有點鳥不拉屎的淒涼勁兒,連個公車站也不知在何方,想要去摸摸包裡的錢還夠不夠我打車回家。習慣性的一摸肩膀,立馬更覺淒涼:我的揹包放在了齊達那破車上沒拿出來!
雖然手機還在身上,雖然氣已經消了大半,但覺得要是現在打給齊達又太窩囊。雖然我一向也不怎麼硬氣,但人生好不容易這麼隨性而火了一把,我實在不願意這麼快就以妥協收場。至少,至少我也得持續到明天,讓他自己虔誠的把包給我送回來,再鄭重的跟我斟茶認錯才行!
想了半天,我還是決定打給小四求助。結果電話一接起來,那邊就是一陣天地失色的重金屬聲。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四就在那頭像磕了藥一般的喊:“喂,央曉啊。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哎,陪幾個客戶來酒吧了,你說什麼……不說了,有事明天聊啊!”然後就掛了電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