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孩子長大了,人們,人們一定會告訴他,他爹爹是個大俠客,大英雄,是為了替百姓剷除邪魔而不幸就義的。”葉曉安慰著她道。
甄裕見哀傷漸漸瀰漫,唯恐難以收拾,即便不忍心,還是鼓起勇氣:“荊夫人,為了早日抓獲兇手,恕我不近人情,直言相問,九月初五那日荊大俠何時出的門?”
袁清嫻身子微顫,咬了咬嘴唇,才回答道:“浩風,浩風是剛過未時出的門,他說與一位朋友有約,應邀去做客,往常他去赴約,也都差不多是這個時辰。”
果然是未時,時辰恰好對上了,但甄裕有些不解:“既是做客,為何夫人沒有相隨。”
“他文武兼愛,交友甚廣,常有武林中的朋友邀他去切磋武藝,或是文苑的朋友請他去賞析詩文。我不喜熱鬧,每次都隨他自己去,只是要他答應不許喝酒,自我懷了身孕,他果然再沒碰過一滴酒。那天我,我真恨自己沒跟著他去,否則,否則即便出了事,我也能與他生生死死都在一起。”袁清嫻雙手捂嘴,不住抽泣。
“生生死死都在一起。”甄裕心中凝思著這句話,莫名感動,斜眼撇向葉曉,也見她雙目通紅,也傷心得一塌糊塗。
“可否告知,荊大俠當晚要去做客的那位朋友高姓大名?”
甄裕想得知荊浩風那位朋友的地址,是因為要確認獄神祠是否正好就在從泊塵居到那個地點之間的路徑上,如果答案肯定,再估算一下從泊塵居到獄神祠要花費的間隔,若恰好能夠和那女子被害的時辰對上,那就確鑿不移地證實了荊浩風的確是途徑獄神祠,之後遇到鬼蛺蝶的猜測。
可惜卻見袁清嫻搖了搖頭:“對不住,他平日去做客都只和我打聲招呼,我也從來不多過問。”
“原來如此。”甄裕發覺自己認真過頭了,荊浩風毋庸置疑是因為追捕鬼蛺蝶而死,自己這樣無端猜疑,不啻於再次傷害了這位荊夫人,幸好她並不知道自己問話的意圖。
但他聽到袁清嫻說荊浩風時常會夜出晚歸,卻突然生出了另一個疑竇,難道,難道荊浩風就是鋏刺犀?
甄裕又回想起當初在六扇門籍庫中所見的那些鐵犀盟送來的密信,信中說鐵犀盟第一次遭到鋏刺犀的暗算便是在三年前,恰好是在荊浩風與袁清嫻成婚後。
甄裕頓時猜想,以荊浩風俠義之性,平日中見到鐵犀盟為非作歹,不可能袖手旁觀,但他那時已非孑然一身,難以像從前一般放手而為,為免妻子受到牽連,他很可能換了一個身份去行俠仗義,於是“鋏刺犀”便出現了。
而鐵犀盟也曾在給六扇門的信中懷疑荊浩風就是“鋏刺犀”,因為以“鋏刺犀”的武功和豪宕,縱觀整個南京城,也找不出幾個人來,而荊浩風,無疑是最符合的那一個。
只可惜荊浩風已去世,再也無從查證了,但如果他當真便是“鋏刺犀”,鐵犀盟沒有了這個處處制肘的死對頭,可能會愈發肆無忌憚,到頭來遭殃的還是百姓。
甄裕不勝唏噓。
這時突聽袁苗突然大哭道:“你們六扇門為什麼不讓我們把姐夫帶回家來!”
葉曉慌忙解釋:“荊大俠的遺體上或許還留有未發現卻能夠抓獲鬼蛺蝶的證據,我們,我們……”
袁清嫻一邊安撫妹妹,一邊輕輕擺手,微笑著道:“我明白,就讓浩風留在那兒吧,他若在天有靈,也會堅持的吧。浩風在世的時候,一直為自己身在南京卻不能為南京百姓除去鬼蛺蝶而深感愧疚,希望你們能完成他的遺願,能夠抓住那個魔頭不僅僅是為浩風報仇,也是為百姓除去憂患。”
甄裕站起身來:“荊夫人深明大義,難能可貴,我們會將荊大俠的遺體妥置在冰窖中,直到抓到鬼蛺蝶的那一日,時日想必不會拖得太久。”
他們再次鞠躬後便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