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本手抄書冊,正是這發現讓她的動作頓了一頓,直接導致時間拖長,以至於裴渠走到門口時,她還做最後的打包工作。
她並不慌張,哪怕翻的時候已經聽到了外面的馬蹄聲。從容鎮定是身為一個優秀媒官所必備的職業素養,裴渠進來時,南山拎著他的行李起身,道:“郎君親自來取行李?”
裴渠目光移到她緊緊攥著包袱的手上,再看向她,回說:“不是。”他站在原地不動:“裴某是想再借宿一晚,或者——”
此時閉坊鼓聲還在不徐不疾響著,裴渠頓了頓,接著道:“今晚便出發,初三早上正好到洛陽,南媒官可要一起?”
南山從善如流:“某原本還愁要如何趕去洛陽,能搭郎君的馬車自然再好不過。只是這會兒恐怕也出不了城了罷?”
裴渠忽取了一隻銀魚袋出來,看得南山眼睛都亮了。南山問道:“咦?郎君如何會有這個?”
三品及以上配金魚袋,三品以下五品及以上配銀魚袋,可裴渠如今分明只是個從八品小官啊,如何會有魚袋呢?
裴渠很是誠實:“不是我的。”
哦,順手牽羊。
他這一順手,導致此時徐妙文在家急得跳腳——魚袋呢?!我的銀魚袋去哪兒了?!
南山這會兒聯想到裴渠包袱裡藏著的那本屬於自己的書冊,再看看那魚袋,心說裴君可真是個慣犯吶。若她對他過去不知情的話,可能真要以為他被流放是因為偷了皇帝的東西嘞。
至此,南山也不多問,放下包袱說:“那郎君容我去取下行李。”她說罷迅速回房拿了包袱,又同鳳娘好好囑咐了一番,這才同裴渠一道出了門。
馬車還算寬敞,算是十分奢侈,南山照例往角落裡一窩,摟著行李打算睡覺。這時裴渠卻忽遞了個紙包過去,南山接過來,裡頭正是極新鮮的荔枝。
她小時候是很喜歡吃荔枝的,後來漸漸長大,便對這些曾經喜愛至極的食物沒了興致。她離家前吃了一隻粽子,並不餓,故而她將紙包重新包好,遞迴給裴渠:“太貴重,郎君還是自己留著吃罷。”
“裴某不搶徒弟吃食,給你了便是你的。”他竟還真是有模有樣地當起師傅來了!南山被他這麼一說,遂毫不客氣地將紙包塞進了行李中。
裴渠見她這般舉動,竟莫名地覺察出一些愉快的情緒。他難得舒展眉頭表露笑意,這時卻毫不吝嗇地笑了一笑,隨後偏頭看向了車窗外。
外面是一片暮景,紅雲連片,綿延至天邊,囂張了一日的太陽也終於戀戀不捨地匿下去大半張臉。晚風徐徐吹進車內,白日裡的燥熱也被掃去了不少,南山伸手擋了擋臉,很節制地打了個哈欠,隨後一言不發地揣著包袱扭過頭靠著車窗睡了。
馬車順利出了城,徐妙文的銀魚袋發揮了不可磨滅的特權作用。當然這也等於告訴徐妙文,嘿,你的銀魚袋在裴渠那兒,他藉著你的魚袋出城去洛陽了,快去找他算賬。
——*——*——*——*——
趕夜路並不是什麼美好體驗,南山卻似乎睡得格外香,一路動也不動,蜷在角落裡像只冬眠了的刺蝟糰子。
雖然共乘一輛馬車,兩人之間卻並非發生傳奇故事裡那樣的橋段,譬如說嬌弱娘子坐著睡覺,不知不覺就將頭靠到了官人肩上;哦,也有說心裡存著鬼心思的官人,故意假寐將頭枕到小娘子肩上的。總之不論是誰枕誰,故事大多殊途同歸——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成就一段美好佳緣。
但兩人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一發不可收拾”的。
這麼過了一天兩夜,就快要到洛陽城時,南山揉揉惺忪睡眼,僵硬的脖子左右轉了轉,幾乎是機械地將手伸進包袱裡,掏出一顆荔枝來,迷迷糊糊剝掉殼,將嫩白果子塞進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