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合縫,她是不擔心的,唯一擔心的便是回來之時遇上了皇帝,被他親自追了那一場之事,她想來想去都沒鬧得明白,為何平日裡喜怒都不現在臉上的皇帝,來了這麼一招?把她嚇得半死,但到了後面,又輕輕放過?
難道說他對她真有點兒意思?
衛珏有了點兒想高攀的心境兒,如果他果真有了點兒那意思,倒可以好好兒利用一番……但一回想起他那張冰樣的臉,再回想起她是怎麼得罪他的,那點兒高攀的心境瞬間煙消雲散,還是一門心思避開點兒好,別攀高枝兒攀不上去,跌下來摔個半死。
衛珏越想越感覺他在想著法兒讓她的心上下撲騰,讓她掂記著,如此一來,便好操縱著,他這般不按常理出牌,便是所謂的喜怒不給人猜著的帝王之術!
衛珏在榻上糾結來糾結去,到底沒糾結出個結果來,到了晚間三更鑼響,她才驚覺,原來她糾結在這上面,已然好長的時間了。
不,她不能把心思花在猜測這一追一跑上邊,不能讓自己的心思上下撲騰著,把最要緊的事兒全給耽擱了。
把希望寄託在虛無飄渺的東西上邊,一向不是她的做法。
她將心思轉了過來,把計劃來來去去地想了好幾遍,終於慢慢放鬆下來,進入夢境。
可做夢境當中,卻也是有人一直地追趕,追得她不停地往前奔跑,喘不過氣來,忽地驚醒,卻渾身都是汗。
……
康熙走進殿內,蘇茉兒迎了上來,見他一身的水汽,嚇了一跳,往孫輔全那兒望去,卻見孫輔全暗暗朝她使了個眼色,她心知有異,便笑著上前,讓宮婢解了康熙大氅的結子,領了康熙走進內殿,卻見一式明式的琉璃大窗子之下,太皇太后半躺在十香大軟枕上,微閉了雙眸,似已經睡著了。
陽光從縷空雕花的窗子邊撒了下來,將她翡翠玉釵挽住的花白頭髮照得銀絲一根一根極為清晰,臉上的皺紋如溝壑一般。
康熙不由想起他初登大寶之時,皇祖母光潔的臉和鴉般的頭髮,時間一晃而過,一眨眼,便在她臉上刻下了重重疊疊的痕跡。
他迴轉過身來,牆邊立著的銅鏡照出了他的身影,卻是昂然而立,他卻恍惚看到從前,皇祖母牽著他的手,站在這銅鏡前邊,也是這身五爪金龍明黃朝服,可他卻高不及她的腰間而已。
她已然老了,彷彿將生命與歲月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回過頭去,端起几上了鑲金掐絲琺琅碗,拿著青玉柄金湯匙舀了舀,看清是碗枇杷露,皺了皺眉頭。
蘇茉兒知機,以眼示意,皇帝跟著她來到外間,蘇茉兒低聲道:“昨日風涼,皇祖宗有幾聲咳,因而叫了御膳房的人燉了枇杷露來,吃了兩次,好了不少。”
康熙見她眼神閃爍,問道:“昨日太后來過了吧?”
蘇茉兒點頭道:“和皇祖宗請了安,說起壽安宮前邊的花樹,便離開了。”
康熙嘴角現了絲冷誚,回首向內室望了去,兩人的對話卻已驚醒了太皇太后,她在裡邊道:“皇帝來了?”
康熙忙走了進去,扶著她起身,又從蘇茉兒手裡接了西番蓮大枕替她枕在腰後,道:“皇祖母,您又咳了?”
第七十八章 新老交替
太皇太后拍了拍他的手:“不打緊的,每年秋冬交際,總有一兩日不適,不必掛懷。”
康熙回首望了一眼蘇茉兒,蘇茉兒微彎了腰,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祖孫兩人。
太皇太后道:“你那母后,到底年紀還輕,往後,便讓她理些事兒吧,以免閒著,閒出病來。”
康熙道:“就怕她一管起事兒來,三天兩頭頭痛,好不容易將養好了的,又把身體熬壞了。”
太皇太后道:“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