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可算公平?
“這樣能讓你曉得何為報應麼?
“許多人都已知道你這件事,卻無一個人站出來戳穿或是恥笑於你,可知為何?
“人們都不屑於理會你。
“活到如今,活成了一個小丑,這結局你滿意麼?”
太子因著憤怒,胸腔劇烈地起伏著。
炤寧扯出一抹涼涼笑意,“想不想說一說,在你的前世,我是如何折磨你的?”
太子凝視著她,眼神變幻不定,終究是沉默不語。
話說到了這種地步,都不能讓他反唇相譏。炤寧語帶不屑,“你前世的經歷可想而知,好不到哪兒去,並且,是自尋死路。這麼個東西,害得好幾個人幾年離索,想來也是可笑。”
太子閉了閉眼睛,“你是來與我示威的麼?”
炤寧失笑,“並未取勝,何來的示威?我做的事情太少,總是剛起個頭,你就被人算計得暈頭轉向——太子殿下,原來你的本事,只是在暗中長期佈局才能嚐到點兒甜頭。”她趨近一步,“你讓我說什麼才好?是誇你到底是天良未泯做不了見不得光的事情,還是罵你一句蠢笨如豬呢?”
太子定定地看著她,眼神惡毒,“你呢?你到如今又能落到什麼好處?”
炤寧輕笑出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頓了頓,她語聲轉低,“所以,我剛才想到的居然是一句婦人之見。”
這樣的言語,對於一個儲君而言,與破口大罵、惡毒詛咒的分量不相伯仲。
太子的臉色變得鐵青,呼吸轉為凝重。但是,他沒有說話。
不論有意無意,都不能讓他情緒失控說出一些關乎前世今生的話。
炤寧不是不失望的。
在太子的前世,自己到底做過什麼——這是她始終好奇的事情,所以說話毫不留情,想逼著太子有意無意間透露一二。
除了激怒對方,她沒有別的法子可想——平心靜氣的與太子說話,在她早已是不可能的,尤其如今又有昭華的事情擺著,她看到他能忍下扼殺他的衝動已是不易。
激將法用過了,一點兒效用也沒有,那就算了。
很多事情本就如此,看來沒有原由,無從追究。
很多人,要用盡全力去銘記,很多人,則要努力去遺忘。
炤寧餘生要做的事情之一,是努力遺忘與太子相關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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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遠去十天之後,是景林離開京城的日子。
除了炤寧,他沒告訴任何人。
除了炤寧,他不需與任何人道別。
從未交心,從無掛礙,沒有聚散一說。
在京城這些年,一方面而言,他活得刻骨銘心,一方面而言,他像是從不曾入世。
夏日的清晨,他站在碼頭,背水而立。
風吹得越來越急。
景林抬眼望向天空,灰沉沉霧濛濛,不知何時,便有一場大雨降落。
炤寧乘坐馬車而來。
吉祥先一步探出頭來,跳到地上,乖乖地等在一旁,待到炤寧下車來,顛兒顛兒地跟著她到了景林面前。
紅蘺、白薇和一眾侍衛趕著馬車退到遠處。
景林看著吉祥,勾唇淺笑,“敗家也來送我,倒實在是意料之外。”
“許是你不喜歡它,它卻覺著你親近。”炤寧笑了笑,望了望煙波縹緲的水面,“走水路?”
“……廢話。”景林本不想這麼說的,到了還是選擇忠於自己的想法。
炤寧抬手拍拍自己的額頭,解嘲地笑了笑,紅蘺上前來,送上一個精巧的小匣子。炤寧接過,轉手遞向他,“送你的,湊合著收下吧。”是一塊玉牌,正面是修竹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