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身側,低聲稟道:“義父,這九毒乃信王遺脈,是先帝未曾斬除的孽根,他受龍鼎聯盟之命,在青州炸燬佛爐,壞我大計,此番又裝神弄鬼潛入皇宮,定然別有所圖!”
“不錯,我就是別有所圖。”九毒毫不在意,冷然笑道:“流雲,你這窮途末路的義父可比你更懂得審時度勢,你將我的身份道明,不過是堅定了他接納我的決心。”
流雲駭然側目,難以置信地看向萬長亭,忽地目光大動,恍然道:“莫非……義父是想……不……不可以!”
萬長亭默然不言,徑自凝神打量著九毒,似乎陷入了沉思,眼前這青年雖身著小太監的衣飾,卻掩蓋不了那光彩奪目的風儀容貌,他眼含朱漆,唇點丹砂,氣質靈慧,淡定超然,儼然當年倜儻出塵、湛然若神的信王殿下,又好似貴氣逼人、冷傲瀟灑的天慶帝。
這是萬長亭自昔日金盤客棧脫身後,再次與九毒相見,彈指一揮間,時光已過去三年,十七歲的少年長成了二十歲的青年,他仍然擁有昔日傾城的風儀,卻漸漸洗去了妄念邪魅之戾氣,已然成長為一個懂情重義、頂天立地的男人。
“九毒……”萬長亭喃喃輕喚,霎時間,他竟然神情複雜地笑了笑,開口嘆道:“你此番入宮,咱家便不再是你的敵人,但於龍鼎聯盟和墨臺鷹,你已自絕後路……”
“那又如何?”九毒並不解釋,伸手探出袖中的錦囊,揚手擲向萬長亭,傲然道:“你是明白人,無須九兒再廢唇舌,自個兒瞧瞧罷!”
萬長亭抬掌將錦囊穩穩接住,從中抽出一小卷羊皮信軸,展開細閱,立時驚怒交集,怫然道:“是她……竟然是她!”
九毒搖開手中的玉雕扇,彷彿已將萬長亭的心思全然看透,似笑非笑道:“萬長亭,我願同你一道,完成對龍簫的承諾,你看可好?”
萬長亭面色慘白,黯然的目光從信軸緩緩地移回到九毒身上,語氣有些顫抖,問道:“你想要如何做?”
九毒不慌不忙地停下扇風,神色霎時變得極其堅決,當即上前兩步,厲聲笑道:“我要你助我發動朝變,誅殺偽帝,另立新朝!”
“休想!”流雲氣極,不禁怒聲暴喝:“就算發動朝變,也唯我義父才有資格稱帝!”
“哈……”九毒忍不住搖頭諷笑,“一個風雨飄搖的末路朝廷,居然這麼多人爭著當皇帝,妙極,妙極啊!”
“義父!”流雲憤怒不已,側目看向萬長亭,指著九毒咬牙切齒道:“這妖孽若稱帝,不過是讓燕城更快地落入龍鼎聯盟之手!義父三思!”
萬長亭斜吊著雙眼瞥了一眼流雲,沉聲道:“他是大宗皇室唯一的血脈,若發動朝變,無人比他更適合繼承大統,若先帝泉下有知,亦會瞑目。”
“哈哈哈……”流雲倏然大笑,只覺眼中逐漸潮溼,竟是心如刀絞:“沒想到……我大哥為其賭命的朝廷,我藍嬰一生效忠的朝廷,竟會淪落到自毀江山的境地!”
“自作孽,不可活……”九毒神色冷厲,撇嘴諷道:“你義父在二十年前便料到今日之境了,他挾持偽帝,禍亂朝政,不過都是拜天慶帝所賜,畜生,你還不明白麼?你義父的仇人並非墨臺鷹,也並非龍鼎聯盟,一直以來都只是我的楓哥哥,因為楓哥哥是信將軍的唯一傳人。”
“不……我不信!”流雲渾身顫抖,神色愴然,似乎受到極大的刺激,“這不是真的!義父!他在胡說八道,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萬長亭嘆了口氣,未向流雲作出任何解釋,他五指狠狠地揪著掌中的錦囊,幽然閉上了雙眼,似乎已下定了最後的決心,沉吟了許久,說道:“九毒,咱家一切依你。”
九毒俊眉一挑,刷地收了扇子,笑道:“公公果然爽快,不過,九兒還有一個要求。”
萬長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