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很不對勁。
已是傍晚,外頭天色漸暗,大書樓的頂層靜悄悄的,只有偶爾想起的竹簡和紙張的翻閱聲,還有筆尖同紙張的摩擦聲。
阿生研著墨,抬眼偷瞄了一下正在一絲不苟地書寫的男人,沉默的眉、沉默的眼、沉默的鼻樑、沉默的下巴,總之,這張叫人百看不厭的俊臉上,從頭到尾都寫著一個字——悶。
這是有幾天了?
“有話就說。”李泰也不抬頭,抿了下唇線,又蘸了蘸墨汁,唰唰唰,繼續寫。
“呃…主子,”阿生腦子還在猶豫,可嘴巴更快一步,“這瞅著明日是個好天,要不,差人到龍泉鎮上,去請了小姐來,到東郊騎馬?”
眼見李泰停筆,阿生暗噓一口氣,心道就是這個不對勁了——自打送了聘禮到璞真園去,那位小姐就沒再往文學館來,不,是沒再住京裡來過,頭幾日,還可以當是姑娘家在害臊,可這都快半個月了,都沒見人影,那就另當別論了,他家主子是在文學館忙的脫不開身,可那位小姐,是忙著準備嫁妝呢?就是再忙,能抽不出半天的功夫,來看看人?
“不必。”
李泰的拒絕,又讓阿生苦了臉,半個文學館的人都知道王爺這陣子氣壓低,見了不是避著就是繞著,可他不行,得貼身陪著,天知道這兩天他有多小心翼翼,不要說錯話,做錯事招惹到李泰,雖說不會捱打捱罵,但被那雙滲人的綠眼睛盯一下,就足夠吃不下睡不著了。
這是怎麼了呢?明明那天指婚時候,還挺高興的不是,怎麼聘禮下了,反就冷了場面呢?
就在阿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又聽李泰道:“邀她後天來京。”
後天?可是後天宮裡不是有——阿生腦子一轉,恍然大悟,忙笑著點頭應道:
“是。”
每年的三月初,宮裡都要辦一場正規的擊鞠賽,走馬打球,達官貴人都要進宮去,就是被之官的皇子,也要回京來,可不是看賽,而是一門心思要參加,這純粹是一場貴族之間難得一見的爭比,皇上每年都會拿了豐厚的獎賞出來,賜予拔得頭籌之人,獎勵倒成了小事,重要的是贏!
眾人皆知魏王擅騎,卻不喜擊鞠,從不在宮裡的擊鞠賽上上場,有人暗嘲他不擅馬球,是真是假.也只有本人知了。
日落向晚,屋外,有霞光映了半邊天色,屋內,亦有一抹雲霞暈染了人影。
尚不知長安城裡人言流動之變,遺玉半垂著頭,一針一線,仔仔細細地在繡架上的紅雲布間穿梭,時而停下來換線走針,時而扭頭琢磨一下案頭的圖樣,屋外傳來的腳步聲,也沒能讓她走神。
“小姐,小姐,揚州來信了,夫人叫您過去!”嫁人兩年,小滿性子依舊活潑、缺乏了些穩重,也多虧了阿生叫他們那對小夫妻從閒容別院搬到璞真園侍候。
遺玉聽見聲音,先是不慌不忙地將針線收攏,才站起身,笑聲道:
“走,去瞧瞧有什麼好訊息。”
第六十九章 這是什麼意思
寄去揚州的信,能夠這麼快就回復,多是靠了韓厲在外的特殊渠道,不然這一來一回,是得一兩個月的功夫才可,回信是盧氏的姐姐盧景珊親筆所書,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早備妥,已在路上,等。
遺玉拿著這薄薄的一張信紙,同盧氏面面相覷,好半晌,才忖度道:“我瞧這意思,應是有現成的傢俱物件,正送往咱們這兒。”
盧氏更要了解這個姐姐,又算了算日子,皺眉道:“你姑母是個精細的人,這麼說便一定會送來,可她不知你四月初就要大婚,若是送來遲了,可要誤了大事,這傢俱等物,最遲也要提前一天送去。”
韓厲在一旁喝著閒茶,不慌不忙地開口道:“這樣,我再派人去路上迎著,報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