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坤看著鄭麗君,半晌不說話,後者察覺到有異,只是勉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我是擔心表哥會被太后埋怨……”
朱景坤似笑非笑:“原來如此,這麼說我倒要感謝表妹的一片好意了?”說完卻忽然沉下臉來,寒聲道,“你想騙誰?你當我看不出來麼?那日在路王府花園,你與顧文慧還形影不離,後來你忽然對杜淵如下手,卻把罪名栽到顧文慧頭上。對你來說,要找一個看不順眼的代罪之人,很容易吧?甚至還可以不牽連到任何人,就叫杜淵如與周才人吃大虧,可是你沒有你直接嫁禍給了顧文慧這是為什麼?她幾時得罪了你?別告訴我,那不是因為我曾說過打算將顧文慧指婚給朱景誠的緣故,又或是……因為朱景誠在你我面前對顧文慧顯露出的柔情脈脈?”
鄭麗君啞口無言,面色如紙,半晌,方才擠出一句:“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罵我……”頓了頓,露出慘笑,“是因為你有了出身高貴又更合你心意的太子妃,所以就嫌棄我了吧?說什麼至親骨肉,說什麼多年情份……”
“你給我住口。”朱景坤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陰深深的話,“你儘可在我面前繼續做戲,看我會說什麼?明明是你自己惹了禍,卻反怪我們叫你受了委屈。我真是佩服,表妹好鋼口,你這樣的人,若叫你屈就在皇宮內院之中,做個循規蹈矩的妃子,豈不是荒廢了人才?”
他轉過身,走回正座,一掀袍子坐下來,面上已經重新回覆了平靜,唯有一雙眼睛,顯露出天家皇子的威嚴。
鄭麗君忽然有些無措。她認得他這個表情,他只會在面對手下與侍從時,才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不等她想明白,朱景坤便淡淡地開口了:“鄭麗君,你我是姑舅表親,又從小熟識,念在多年情份上,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安安份份在家裡待著不管我給朱景誠安排什麼樣的婚事,你都不能插手。等事情淡了,我再尋機會納你為側妃,將來我登基為皇,自會讓你一世安享尊榮,也算是履行了兩家舊年的約定,若你有福氣,未嘗沒有登頂的機會。二……”他雙眼盯緊了她,“我在太后面前為你請旨,將你許配給朱景誠。只要你能壓住他的野心,讓他安安份份做一個賢王,日後你雖然只是一個王妃,我也不會虧待你和你的子女。”
鄭麗君驚愕地瞪大了眼,有些反應不過來:表哥怎會說這樣的話?他這是……這是要成全她?
朱景坤看著她在驚愕之後微微露出的幾分驚喜,眼中卻無半點波瀾:“但是……若你無能,不能制止他的妄行,又或是心生不甘,助紂為虐……將來事發身死之際,可別怪我不念骨——肉——親——情”
他冷冰冰地吐出最後幾個字,讓鄭麗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望著他的臉,卻猜不出他此刻的任何想法。她開始有些許後悔,自己是不是被寵得太久,所以……忘了他其實是貨真價實的天家貴胄,是未來的君王,而不僅僅是多年相伴的表哥?
“該走哪一條路,你自己決定吧。”朱景坤平靜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便站起身來,大步向外走去,卻隨後向鄭貴妃宮中的侍從下令,“收拾東西,送鄭小姐回太尉府”
宮人面面相覷,見他面色不佳,也不敢相勸,只能遵令行事,各自忙碌起來。鄭麗君的隨身丫環菊韻、竹韻聽說了訊息,雙雙大驚失色,趕往西配殿去見主人。
鄭麗君跌坐在地上,一臉怔忡。菊韻、竹韻叫了她好幾聲,她才有了反應,但是聽了她們的話後,卻發了好一陣呆,方才說:“三皇子殿下已經下了旨,就這麼辦吧。”說罷還扶住她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往外走。竹韻慌忙上前扶住她,菊韻卻眼珠子一轉,出門尋了個小宮女,如此這般囑咐了一番話,又從腕上褪下一個金鑲珠翠的鐲子塞了過去。
當鄭麗君重新坐上那輛鄭貴妃所賜的華車,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