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怎麼可能呢!這世界上,哪有什麼所謂正義,怎麼會有人為了維護陌生人的生命尊嚴,而去承擔被當作殺人犯抓獲的風險!
我為我剛才的猜想感到難為情。
更何況,如果那人是想為我主持公道,又怎麼會把我電暈,又怎麼會在虐殺掉男女之後,仍然把我留在這黑暗之中?
我真笨!笨死了!
本就無望的心境,因為回憶起了那對男女而更加沉重。
我有預感那個變態會帶新的人進來,也可能我就是下一個受害者。
我已經不再感到飢餓了,身體似乎比剛醒來時有了更多力氣。
有點奇怪。難道是漫長的黑暗讓我的鈍感增加了?
還沒等我想清楚,下一個人果然就來了。
這次是位年紀比較大的女性。同樣被矇眼封嘴、捆手捆腳。
不同的是,她被推進來時,似乎已經是暈厥狀態,也或者已經不在人世。
不變的是,我又被電擊暈了過去。
又是!又是!
焦躁逐漸壓過恐懼,成為我現在情緒的核心。我已接受無力逃脫的事實,腦力也逐漸恢復。
再度醒來時,長者已被清理乾淨,地面恢復到氤氳著血腥的半潮溼狀態。
我似乎明白那個人把我一直困在虐殺現場,把一個一個人的悲慘逝去呈現給我看的原因了。
這三個人,像不像一家人?夫妻,和其中一方的母親。那麼下一個人的年齡,我合理猜想……
說到一家人,我又想起來一件事。
這事發生在前兩年冬天,一個寒風刺骨的傍晚。
我們的城市每到冬天就會集中燒煤取暖,空氣中漂浮著嗆人的粉塵,滿是焦灼的味道。然而,這種味道又讓人安心,因為它意味著溫暖、溫飽。
可是,溫暖與溫飽是屬於人類的,而有些小可愛就有點可憐了。
我由於沒有受過教育、又不太合群,所以一直離群索居,就在婆婆被燒燬的房子原址附近,又尋了一處廢棄的倉房,簡單拾掇了一下作為住處。
那個傍晚天上下著大雪,北風呼號,一夥貓在我門前徘徊了很久,我從窗子裡面望著它們,弱小又無助,有四隻,兩大兩小。看起來像是一家子。
它們穿過窗子與我目光相撞,很明顯嚇了一跳。其中一隻大貓掉頭就跑,還招呼兩隻小貓跟上。另一隻大貓沒有動,就那麼看著我,目光堅毅。
我有點被這種明知自己弱小卻為了家人挺身而出的精神感動到了。
那隻大貓鼓起勇氣上前,用爪子撓我的門,邊撓邊發出喵嗚喵嗚的叫聲。
我斜眼看了看門閂,鎖的那叫一個死,進屋就閂門是我養成的習慣。它們想進來的話,必須徵得我的同意。
撓門的大貓的呼喚中帶了些祈求,並不時往外挪幾步,看看我,躺下滾動著露出肚皮。
我看了看不遠處的那三隻,正小心翼翼地望著這邊,唯唯諾諾,並有些許期待。
這種被祈求、宛若救世主的感覺,真的是好啊。
這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究竟是救贖,還是毀滅?此刻我很想了解一下。
於是我撥開門閂,開啟門,讓它進來。
它沒著忙邁腿,而是回頭看了看它的家人,那三隻正躲在不遠處的貓,朝它們喵了幾聲,另一隻大貓遲疑了一下,還是帶著兩隻小貓過來了。
四隻貓如數進入我的房子後,我閂上了門。
我給它們喝牛奶、吃夏天時撿來的罐頭,讓它們在我的火坑旁取暖。大概是由於長途跋涉在寒風中的疲憊,它們一家四口很快就睡著了。
我看著兩隻熟睡小貓,心中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