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顧明珩頓了頓,輕輕點了點頭。視線不由自主地望向殿內,心下亦是有些悽惻。
穆寒江前兩日的夜裡突然發起了高熱,謝昀泓夜夜執著他的手,幾乎是片刻便反應過來。連候在殿外的侍從都驚訝於一向行止近乎完美的謝昀泓,會那樣衣飾凌亂地踉蹌而出,高呼著御醫。
輕輕推開殿門,滿室的藥味要將人嚴密地包圍起來一般,沒有絲毫的縫隙。門外的月光像霜一般沿著門檻傾瀉到地上,顏色微涼。
開門的聲音並未令得殿內低低的聲音止歇,顧明珩繞過紋有《寒山行獵圖》的屏風進入內殿,就看見謝昀泓坐在床邊,手中執著一本書。
他身著藕色的錦衣,脊背挺直,墨色的長髮只用一支碧玉簪斜斜挽著,零碎的幾縷髮絲落在面旁,隨著燭光搖晃出淡淡的陰影。他的面色很是蒼白,眼下是濃重的青黑,一雙桃花眼再無往日的波光瀲灩,有如死水。
“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略有些沙啞的嗓音寧淡地有如潭水,逐字逐句極為清晰。他修長的手指緊緊執著一本兵法,語氣極為鎮定,但是緊捏著書頁手卻因為力氣過大而微微顫抖著。
顧明珩頓下步子站在原地,只覺這一聲連著一聲的話語像是在哭泣一般,含著難忍的悲哀之意。這幾日謝昀泓日日衣不解帶地守在穆寒江的床邊,任誰勸也不移半步。
自桌上端了一杯花露,顧明珩遞到謝昀泓的面前,看著他清瘦了許多的模樣,帶著不忍與擔憂,“阿泓,還是歇一歇吧,阿木若是知曉你因他如此,也肯定會心疼的。”
謝昀泓唇間未停,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但是顧明珩發現,在聽見“阿木”兩個字時,謝昀泓的聲音略微一頓。
便又接著說道,“御醫說,阿木的情況正在好轉,不僅沒有性命之憂,恢復之後也不會對日後的生活有什麼影響。”
說完就見謝昀泓的目光自書頁上移開,落在了穆寒江的身上,有些發怔,連忙將手中琉璃盞盛著的花露遞了過去,“飲一點吧,若是聲音啞了,便也無法繼續唸書了。”
謝昀泓怔了許久才微微點了點頭,伸手將杯盞接了下來。
“你先回去吧,我陪著他就好。”一口飲盡,謝昀泓將杯盞遞給明顯鬆了口氣的顧明珩,抬起頭來,一張有如寒星的眸子幾乎沒什麼生氣。
“不用擔心,在阿木清醒過來之前,我絕不會出什麼事的。”他的面色蒼白,沒有了往日奪目的粲然之意,下意識緊抿的雙唇讓人明瞭他的堅持,“阿珩,若此時重傷的殿下,你也會如此的。”
顧明珩點了點頭,以己度人,他明白謝昀泓此時的心境,“我再去吩咐阿除熬一點粥給你,無論如何也要吃一點。”說完沒有再多言,便轉身離開了。
聽見殿門關上的聲音,謝昀泓整個人像是脫力一般趴伏在了床邊。他十指與穆寒江緊緊相扣,絲毫未有放鬆。感受著自手心傳來的熱度,他才能給說服自己,穆寒江沒有離開他,沒有死在猛虎的利爪之下。
“阿木,你可知我現在已是累極?”他看著穆寒江長出了青色鬍渣的下頜,輕輕出聲,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著又緩緩彎起了唇角,“阿木,你從來都喜歡看我笑著的模樣,雖然你不曾明說,但是我還是知道。”
沉默了片刻,他又低了低聲線,帶著明顯的歡悅與澀然,“就像從來不開竅的你喜歡我,也從來沒有親自告訴我,但是我就是知道。”
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所以你是不會自己一個人先走的,對嗎?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你怎麼能捨得我……”
說著,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這幾日他夜夜不曾入睡,明明疲倦到了極點,卻毫無